这个时候,她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薛露鹤大步而来,像魔鬼,脸色青白,怒发冲冠,嘴唇苍白没有血色,一双眼像燃烧着烈火,要把林沫彻底吞噬。
隔着一道只到人胸口的矮门,薛露鹤用那双烈火般的眼死死盯着林沫,张口说话时,声音都像带了火,沙哑灼烫:
“你……对我有感情,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气我,对吗?”
林沫站在门后,没去管身边同事们惊恐的眼神,抬高下巴,说的非常坚定:
“你错了,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感情。”
话音刚落,薛露鹤浑身一抖,突然疯了一样开始踹门!
“砰!”
“砰砰!”
这个门只是装饰用的狭窄门板,根本禁不住薛露鹤这样大力的踹,很快插销就碎了,门扇被打开。
薛露鹤携着冷风和怒火,冲进吧台,双手一起用力,把林沫狠狠按倒在了吧台上!
“啊!干嘛呢,太吓人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要录视频!”
“薛露鹤这是吃兴奋剂了吗……”
“人设崩塌现场啊!”
周围服务生同事,还有一些认出人来的顾客,都战战兢兢的围拢过来,有人拿手机开始录像。
林沫被死死按在吧台上,脑袋紧贴着硬木柜面,耳朵都压疼了。
她能感觉到薛露鹤在控制力道,但人盛怒之时总会有判断失误,薛露鹤控制的并不怎么样。
情况危急,薛露鹤转身怒斥周围所有人:
“都给我滚!”
她顺手抄起桌上的一个咖啡杯,冲着地面狠狠砸去!
“哗啦啦——”
碎裂声中,好几个顾客都被吓到,转身就跑了,都没付钱,几个服务生又跑去追。
但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只是站远了点,拿着手机绕过门柱偷拍。
薛露鹤没再管那些人,低下头去,死死盯着林沫,双眼里冒着烈火,而烈火背后,却藏着深深的恐惧。
她一只手掐住了林沫的脖子,另一手却非常小心的,护着林沫的腰,阻隔在林沫和坚硬的柜台之间。
这动作非常矛盾,正像她的眼睛,一边是愤怒,一边却又是软弱和恐惧。
林沫意识有点模糊了,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薛露鹤凑在自己耳边,一遍遍的问:
“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天呢,你说话啊!”
“一个小时呢?我们喝酒的那一次,你喜欢我的对吧?”
“你说啊……你什么都忘了吗,我不许你忘……”
说到最后,薛露鹤已经带了一点哭腔,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
薛露鹤终于说不下去,把头埋在林沫胸前,呼吸灼热,身体有些颤抖。
林沫终于得以喘息,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着,仰头望着天花板,感受着体内的冰冷和抗拒。
她本来是个爱好和平的人,神经又大条,许多事情也察觉不到不对,看见美的事物就会由衷的欣赏。
她从不会对人说重话。
除了现在。
林沫缓过气来,伸出软弱无力的手,去推身上的人。
她低声说:
“我说过了,我从没喜欢过你。我是有心动过,但那不是喜欢。”
薛露鹤猛的抬头,眼眶红肿,像一双桃子。
她死死盯着林沫的嘴,充满希冀,哑声问着:
“你说你有心动?有心动,那就是喜欢!”
林沫简直无语了,她当然分得清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喜欢啊。
这个薛露鹤这时候大概神志不清了,专门找罪受。
林沫冷静的说:
“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我不喜欢你,以前从没喜欢过,以后也不会。”
周围的喧嚣声仿佛都渐渐远去,树影婆娑之间,有鸟雀惊飞而起,一片阴云遮住了阳光。
空气静谧,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那暴风雨,就在薛露鹤的双眼之中缓缓凝聚。
林沫感觉到薛露鹤力道松了,立刻像泥鳅一样矮身钻出去,逃进了小办公室。
把门关紧,反锁,林沫靠在门板上,心脏剧烈跳动,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而门板之外,传来了砸门声,力道却一下比一下迟疑、弱小,渐渐就没有了声音。
林沫在这边,透过门缝,隐约的听见一声呜咽,很快消失,她有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小圆惊讶的指着林沫胸口的衣服:
“呀,你这里怎么湿了?泼上东西了吗?”
林沫低头看去,胸前果然有一片水渍。
薛露鹤趴在自己胸口时,哭了吗?
也是,她抬头时眼睛都肿了。
林沫觉得有点难过,但又丝毫不后悔,她必须干脆利落的拒绝薛露鹤,才是对她、也对自己负责任。
这次可能狠一点,但效果绝对立竿见影,相信薛露鹤应该会心灰意冷,不再纠缠自己,这对双方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