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斩春(47)

胸脯上面有一个小小针眼,紫红色斑点从这里开始蔓延,已经爬上了脖子。

取小刀,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划个口子,挤出一点血放在嘴里尝了尝——这毒简单,随时可解。

左边肋下还有个针眼,没有斑点蔓延,针眼周围却微微发青。

同样取一点血尝一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毒,不必担心。

手有点舍不得移开,那就放着吧,她皮肤挺滑腻的,手感很好。

舒隽疾点她几处xué道,跟着取出笔墨写上药方,唤道:“小南瓜,去抓药。”

帘子被人一把揭开,舒隽飞快抓过被子盖在她赤luǒ的身体上,一面反手把帘子拽下:“谁让你进来?”

小南瓜的声音特别委屈:“主子,是那个人……他醒了。”

舒隽把脑袋探出舱外,果然见到墨云卿一脸茫然地坐在船头,连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伊chūn在何处。

“你最好安静点。”他淡淡说着。

墨云卿扭头便见到他漂亮纯善的一张脸,愣了愣:“你……”

舒隽又说:“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扔水里,一辈子也不用上来了。”

墨云卿果然把嘴闭得死死,再也不说一个字。

葛伊chūn,你下山这段时间到底结识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

小南瓜拿着药方去城里买药了,墨云卿半睡在船头装死。

没人打扰,这样多好。

舒隽揭开伊chūn身上的被子,继续解她裤腰带。忽然停了一下,凑到她脸旁,把碎发替她拨到后面,静静看着她泛白的脸,低低问她:“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还是没人回答他,舒隽心安理得地把她脱个jīng光,蘸了清水替她清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偶尔叹息:“这里也有疤。”

偶尔赞赏:“很漂亮。”

更长的时间他是沉默着的,压抑不住的呼吸声。

上药包扎,最后的最后,舒隽撑在上面,搂住她的脖子替她翻身穿衣,伊chūn忽然“唔”了一声,两只眼睛就这么睁开,定定对上他的。

他一点也不心虚,安安静静地与她对望,鼻尖离得那么近,像是马上两张脸便要贴在一起了。

伊chūn怔怔看了他很久很久,低声道:“羊肾,我也是上上签……”

舒隽一把扣住她的脑袋,额头贴上去:“你叫谁?我是谁?”

她睫毛颤了两下,像是突然看清对面这个人,露出一丝安心的神qíng:“我好冷啊,舒隽。”

把你冷死就一切太平了。

舒隽看着她又昏睡过去的脸,心头很不慡,那不慡里到底有点安慰:她总算是认得他了。

帮她换上gān净衣服,用被子紧紧裹起来,她创口沾了水,肯定要发烧,得注意保暖。

忍不住,又紧紧抱住她,在她紧闭而苍白的唇上来回轻轻的吻。

是他的错,不该突然离开,倘若她真的死在晏于非手上,要怎么办?

他再也说不出“你小心点,死了我会难过”这样的话。

她若真死了,又岂止是难过两个字能形容。

在护城河见到她爬上岸的那一个瞬间,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只觉身体要被狂cháo吞噬下去,直到现在都不能准确分析那种复杂感qíng究竟是什么。

不想她死,想看她活得开心自在,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对不起,”舒隽把她的额发拨到后面,在她饱满的额上印下一吻,“以后再也不把你一人丢下。”

他把她轻轻放回去,被角掖好,这才揭开帘子缓缓走出去。

墨云卿从船头猛然坐起,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她……怎么样了?”

舒隽嗯哼一声,有点不耐烦:“死不了。”

墨云卿讪讪地点个头,也不知该和这脾气古怪的人说什么。

舒隽跳下船,在岸边走了两步,淡道:“你们惹了不小的麻烦,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什么意思?墨云卿不解地回头看他,忽见薄雾后有人影晃动,朝这里慢慢走来。

那是一个可怕的巨人,手里提着一把巨斧,头发纠结,白眼上翻,白沫从口角流下,面容狰狞之极。

他赤luǒ着jīng壮可怕的上身,肌ròu虬结,似铁块一般。

最诡异的是他脖子上居然拴着铁链,链子另一头握在一人手里——殷三叔。他半边脸还有未擦gān的血迹,左耳上包着纱布,神色冷厉。

墨云卿觉得如坠冰窟。

舒隽背着手,没有说话。

倒是殷三叔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少爷说的没错,果然是你在后面捣鬼,舒隽。”

因着葛伊chūn身上没有斩chūn剑,不管是杀是留,剑都不可能自己跑到晏门手上。晏于非为了减兰山庄的事已经耗费太多jīng力时间,不打算再纠缠下去,索xing将计就计把伊chūn他们放走,等他们与接头人会合再杀个措手不及。

殷三叔只是没算到少爷会动真格,与葛伊chūnjiāo手。想来小门主的事qíng他一直是没放下,对着这女子便冷静不下来。

断了右手,那女人死一千次也偿还不起。

殷三叔说:“斩chūn剑如今在你手,把它给我,另外——葛伊chūn也jiāo给我,饶你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粽子节大家都吃粽子了吧?

既然是节日,就给小舒一点福利吧,便宜他了。

于是血腥武侠剧又要变成温馨言qíng。

船戏……还在那遥远的彼方……

对了,写断腕和粽子长评的亲,太有才了!!膜拜!!

八章

雾,渐渐散开。

墨云卿双手绞得死紧,像是僵住一样,里面全是冷汗。

还要再做懦夫吗?他一遍一遍问自己,莫名其妙的。以前是躲在父亲身后,现在是躲在葛伊chūn身后,以后还要躲在谁身后?

答案无解,他为自己感到深深的耻rǔ。

他忽然从船头站起,捏紧了腰上另一把备用铁剑。

“这位公子,你带着我师妹快走吧!我来挡住他们!”他低声说。

舒隽眼神怪异看着他,大约是有些鄙夷的,笑话他不自量力。

墨云卿急道:“快走啊!”

舒隽慢慢说道:“你要送死就一边去抹脖子,不想死便把剑借我一用。少废话。”

墨云卿只好把铁剑递给他,这时候后悔自己的无用也没什么意义,他黯然地蹲了下去。

舒隽抬手捏住剑尖,稍稍用力一弯一弹,铁剑便发出铮然的嗡鸣声,晃动不休。

鸣声不止,巨人已经扑了上来,像完全失去神智的疯子,巨斧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力劈下,毫无章法。

“咚”一声巨响,却是斧头劈进了岸边一棵柳树,碗口粗的柳树从中间裂开,狠狠砸在地上,墨云卿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几乎要奔腾而出。

杨慎就是死在这种可怕的力量和速度上。

巨人生得粗壮笨重,动作却出奇的灵巧,抽斧反手再削,正中那道浅紫色身影,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得手了?!殷三叔与墨云卿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被砍成两片的漂亮长袍缓缓落在地上,像一只轻盈的大蝴蝶。巨人眼前人影一花,斧子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脱去长袍下面却是一身深紫色劲装,足尖轻轻点在斧柄上,笑靥闲散,正是舒隽。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瞥见巨人后脑乃至脖子要xué上的银针,恍然大悟。

用带毒银针刺激头顶要xué,令人当场失去神智,成为只会打斗的野shòu,就算拔下银针人也已经废了,以后一辈子只能像个石头躺在chuáng上,除了呼吸什么也不会。

晏于非,好狠毒的手段。

脚下斧子一晃,显是巨人打算把他甩下去。舒隽纵身而起,他身量修长,却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与伊chūn的轻巧完全不同,更加简洁,更加隐蔽,直切要害。

穿着长靴的脚踩在了巨人头顶,舒隽索xing蹲在他头上,像与一只巨shòu玩耍。忽然举剑一挥——没有血光飞溅,也没有被斩断的肢体头颅,只是刺在巨人脑后的四根银针轻轻掉落在地。

巨人哼也没哼一声,沉重的身体扑倒在地,四肢微微抽搐两下便再不动了。

舒隽走过去抬脚踢了两下,他还是不动,他便笑道:“这人也是命苦,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墨云卿急道:“别松懈!还有个更厉害的!”

舒隽懒得搭理他,回头看一眼殷三叔,他脸色忽青忽白,好看的很。

舒隽说:“把你家一个人形武器打趴了,抱歉,就算再刺四十根银针,他也不能动了吧?”

见殷三叔不说话,他又道:“其实你们俩要是一起攻上来,现在倒下去的可能就是我。但如果我没猜错,这怪物只会攻击眼前会动的东西吧?敌友不分,也是个麻烦。”

殷三叔脸色yīn沉,忽然把斗笠摘下丢在一旁,冷道:“你果然有些本事!再让我多见识又如何?”

他自腰间抽出两把铁剑,在身前架个十字。

上一篇:跑跑江湖打打酱油 下一篇:盛世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