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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世蜜糖(10)

这条街她来过,上次谭书林给她送年货就是约的这边。

另外,她和苏炜第一次见面,是在街角那家网吧。

海雅下意识地朝街角望去,网吧的广告灯已经亮起来了,门口没有苏炜标志xing的那辆重型摩托。她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好笑,怎么会以为他一定守着这个地方?何况,他就是在,那又怎么样?这种láng狈不堪的样子,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他。

好在附近有家24小时营业的M记,海雅进去坐了快半小时才渐渐缓过劲来。摸摸口袋,身上只有三毛钱了,方才因为急着去找谭书林,出租车司机的找钱她也没拿,这点钱连坐地铁都不够,何况就是回去了也进不了家门,她没带钥匙。

幸好手机电量充足,她打电话给杨小莹,连打了四五遍,话筒里只有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难道她关机了?海雅无可奈何,这会儿才开始后悔不该把当初那个保姆辞退,爸妈特意给她在N城找了个保姆,后来她要和杨小莹合住,怕被人打小报告,就找个由头把她辞了。如果她还在,至少能给自己送钥匙。

只好翻出乐来KTV那帮同事的电话,看看时间,六点半,老张应当已经上班了。

她定定神,按下拨号键,老张很快就接通:“喂?是海雅吗?什么事?”

他声音很急,可能因为大年初一客人非常多,忙不过来。海雅急忙道歉:“对不起,张先生,我只想找一下杨小莹,她手机打不通。”

老张有点奇怪:“杨小莹?今天没有她的班啊!明天才有呢!她可能在其他地方打工吧,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问问小陈?”

谁知小陈的手机也是不在服务区,难不成他俩约会约到服务区外了?

怎么会这样?海雅颓然合上手机,无力地趴下去。

她又冷又饿,身体和jīng神都疲惫到了极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难道要回谭书林那里,问他借钱?

不,身体里有个声音决然地拒绝她,她宁可在M记里将就着趴一夜,也不愿再找他。

M记里暖风习习,海雅趴着趴着居然真的睡着了,直到一只手把她推醒,有人在头顶低声唤她:“祝海雅,祝海雅?怎么睡在这里?”

她迷迷糊糊抬头,就见苏炜抱着一只装了汉堡可乐的纸袋,低头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印象里,谭书林这种男孩子貌似只有小学初中会出现,到高中大家都不玩这套了,上大学的时候都开始学怎么绅士了。失败啊~这娃的人生太失败了~十一章

海雅一下坐直身体,睡意全无,下意识摸摸头发,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不是láng狈得不像样。

“呃,好巧啊……”她gān笑。

苏炜递来一只手机:“你的手机。”

海雅一愣,急忙接过,翻开一看,还真是她的。她记得自己一直捏在手里的,怎么会跑苏炜那里了?

他好像并不急着走,反而坐在对面,看着她,说:“下面有个孩子不懂事,拿了你手机,要他和你道歉么?”

道歉?海雅瞬间又想到了第一次在网吧遇见苏炜的qíng形,几个混混异口同声给她道歉,那场景又滑稽又诡异。她赶紧摇手:“不用不用……麻烦你了。”

是她自己想得不周全,捏着手机在大庭广众之下睡觉,简直像在说欢迎小偷光临一样。

看看时间,快9点了,海雅试着又给杨小莹和小陈拨电话,对面依然提示不在服务区,她只好颓然合上手机。

苏炜不说话,海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周遭仿佛一下子就变安静了,只有M记里播放的拜年歌在循环,一派喜庆气氛。

对面突然推过来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杯可乐外加几只汉堡,海雅不解地看着他,苏炜说:“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

海雅犹豫着拿出一只汉堡,剥开包装纸小小咬了一口,半天才说:“我……我出来没带钥匙,室友电话也打不通。”

感觉苏炜在对面打量自己,她把头垂得更低了,外套没穿,脚上甚至套的还是拖鞋,在M记里睡觉不说,手机还被人顺走了——怎么看怎么láng狈。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落魄的一面,可偏偏每次都让他遇见。

苏炜看看手表:“快9点了,她应当已经回去了吧?”

海雅苦笑:“她忙着打工,留了字条说夜里四五点才能回来。”

苏炜皱了皱眉头,伸手从纸袋里掏出可乐汉堡,飞快吃完两只,起身拍拍她肩膀:“走,我送你去附近的宾馆。”

海雅捧着可乐,头垂得更低,声音更小:“可是……我没带身份证……”

最近N城因为办什么国际xing会议,严打很厉害,住旅馆非本人的身份证不行,就连要上楼探望旅客,也得把身份证押在前台。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反正是24小时营业,等室友下班就没事了。”她故意说的很轻松。

肩头突然一重,苏炜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淡淡的烟味顷刻间再次把她笼罩。

他说:“你跟我来。”

海雅吞下最后一口汉堡,跟着他出门,夜间的寒风扑面而来,她冻得一哆嗦,刚巧见他的招牌摩托车停在街角,她急忙把外套拉链拉好,衣服袖子又长又宽,几乎耷拉在膝盖那边,冷风顺着宽大的fèng隙钻进来,她抱紧胳膊,把衣服紧紧拢在身上,抬脚就往摩托车那边走。

苏炜拉住她,指着街对面:“这边。”

呃,不骑摩托车吗?海雅犹豫着随他走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要怎么安置自己,难道是带她去他家?这怎么可以?她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妥,几乎想拒绝他的帮助,再回到M记里趴着。

可是,这又有什么?心里突然冒出另一个声音,她一直努力做乖女儿,好孩子,体贴臣服的准未婚妻,换来的是什么?在这里拒绝他,重回那个懦弱隐忍的自己,就是人生的成功了?

她像是一只牵线的木偶,每一步怎么走,每一句话怎么说,早已有人为她规划得整整齐齐,在人生的大舞台上,不容许出一丝差错。可她有了自己的意识,是痛苦地继续演出,还是挣断拉线,从台子上跳下去?

桔色的路灯映在路边积雪上,泛出奇异而冰冷的暖色调,海雅静静看着苏炜的背影,外套给了她,他里面穿着黑色的套头毛衣,背影料峭,白色的雾气从他脸旁翻卷而过。像是觉得她走得慢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深邃的黑眼珠,神态柔和。

她突然又很想依赖这个立在对岸华灯下的男人,她已经累得动也不想动,就这样把她带走,去另一个深雪桔色的、全然陌生的世界。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叛逆过,牵了线的木偶悄然跨出轨道一步,陌生而恐惧的刺激,令人愉悦。

她已经走向他了。

“苏炜,我们去哪里?”她问。

刚好迎面开来一辆的士,苏炜招手拦下,打开车门:“去我家。”

海雅有一种将要做坏事的快感,车窗外路灯一盏盏飞驰而过,车厢里暖气十足,她像是坐在云里,音响里放的曲子从天外传来,不知名的男歌手唱着:「你可不可以爱爱我,这个夜这个城这样无助的人,难道不值得你一问?」朦朦胧胧,仿若梦境。

苏炜的住处与她家几乎隔着一个城市的对角线,她住东北,他在西南,那里是N城刚开发的新地皮,新建了许多生活小区,一批批已经有许多人搬进来,此时天还不算太晚,又是大年初一,小区的糙坪上到处是放鞭pào的人,很是热闹。

海雅四处乱看,不知踩中个什么,“啪”一声巨响,吓得她一跳,旁边立即有几个顽童哈哈大笑,转身跑得没影了。

“没事吧?”苏炜抬手揽住她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几步,“走路不要发呆。”

不习惯男人的亲近,海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好像发觉了,打开单元防盗门就将她放开,按下电梯的按钮。

“祝海雅,”苏炜抬头看着电梯门上不停跳动的楼层数,慢条斯理地开口,“别怕,我不会吃人。”

海雅尴尬地笑了笑:“不、不是……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问:“好奇什么?”

海雅忸怩地盯着自己脚尖,喃喃:“我以为会是别墅豪宅什么的……”

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都是住豪宅,甚至拥有整个庭院,当然,她也知道苏炜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老大,可看到这么富有生活气息的小区,还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苏炜又笑了,忽然抬手,将她黏在睫毛上的一根长发捻下,声音低沉:“别乱想。”

电梯停在十七楼,苏炜掏出钥匙开门,海雅感到突如其来的、梦醒般的紧张,仿佛踏进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似的,她故作自然开玩笑:“里面没有什么秘密吧?”

他再一次轻轻地笑,推开门,说:“有秘密,等你来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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