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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世蜜糖(23)

苏炜沉默片刻,说:“你说了许多梦话。”

海雅尴尬地笑:“肯定都是气话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专心地看着手机屏幕。海雅不想要他的沉默,她抱紧他,他是她的救生木,为什么不更加紧密地抱着她?她多么需要他此时此刻的温存,哪怕只是叫一声她的名字。

他的手始终不轻不重地环着,姿态永远那么若即若离,令人快要发疯。

“苏炜,抱着我。”她虚弱地开口,“别离开。”

他终于慢慢把手机放下去,温暖的手掌轻柔地划过她的长发,渐渐抚向她发烫的脸颊,突然轻轻掐着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眼在黑暗里亮若星子。

“已经半年了,”他嗓音低沉,“你什么也没变,把我当成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有超级大月亮吖~大家做好变身láng人的准备了咩?

二十二章

海雅突如其来感到一阵恐慌,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救生木,还未庆幸多久,这块木头却突然变成活的,挣扎着想要离开自己。

原来已经有半年了,从那个乌烟瘴气的网吧开始,时间过得那么快,一切都好像才发生。

她在黑暗里与他对视,想从他眼里找出一些熟悉的可以让人安心的东西,可是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或许他也只是说一句没头没脑的玩笑话,吓吓她。

海雅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才伸到一半就被捉住,轻轻推开。

“苏炜。”她不解地望着他。

他沉默了很久,低声说:“你是清醒的吗?自己到底是和什么样的人jiāo往——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愿去想?”

她勉qiáng笑:“我不怕……”

“不,”他打断她的话,“我是说,你直到现在都不清醒。”

海雅觉得浑身阵阵发冷,慢慢坐直身体,本能地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出了一会儿神,才喃喃:“……是我做错什么了?”

苏炜轻轻笑了,下chuáng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

“你喝醉了之后,不停地给你父母还有那小子道歉……他叫谭书林?”他声音很低,“在梦里才会说真话?既然做了会后悔,起先就别做。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海雅只觉腔子里的心在往下落,她抱紧膝盖,艰难地开口:“苏炜,我、我其实……”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事,说出来会如何?她根本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富家小姐,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每次她想要忘记,总有人会提醒她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个无法逃避的未来,她活得自卑又无力。

他现在又在做什么?bī她坦白?bī着她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肚子里谋算着什么卑鄙的心思?这个夜,这个人,突然变得很陌生,甚至让她本能地排斥。

“现在清醒了吗?”他吐出一口烟,“明白我是什么人了?海雅,我不是王子,这里也没有童话故事。我是个混混,你把我当什么?想要我给你什么?陪你上chuáng够不够?”

海雅飞快从chuáng上爬起来,穿了鞋拔腿就走。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似乎会被bī迫面对什么更可怕的事qíng,她一直回避的、不肯面对的那些东西。

她认识的苏炜不是这样的,他应当神秘又温柔,体贴又qiáng大,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盖世英雄,给予一切她想要的。没有人愿意去想真相,没有人愿意面对自己的卑鄙,没有人愿意说:我错了。

推开大门,等不及电梯,她直接顺着楼道快步而下。他没有追,没有问,好像连头也没回。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害怕什么,怕他?还是怕自己?

她内心深处始终恐慌着,惶惶不安,明知未来是既定的,却又心存侥幸,如果不能逃避,那便末日狂欢。在酒吧里趁着酒醉跟谭书林大闹一场,获得的快感只有瞬间,其后她又陷入深深的恐惧里——他会不会去爸妈那里告状?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对她感到失望吧?会不会讨厌她?是不是要后悔收养她?

这样真的好累,她觉得自己濒临崩溃。

这世上每一份给她的爱,都需要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不能恣意,不能大意,否则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海雅骤然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又茫然地打量四周,这里是苏炜家小区外的一个市民广场,许多民工与无家可归的人只在地上铺张报纸,就这么睡着,四下里漆黑安静,一辆车也没有。

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四点,她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广场边缘,无处可去。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糟糕的那个时期,她做什么都不成功,像个风箱里的老鼠,只有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海雅像一抹游魂,不知不觉重新回到苏炜的家门口,房门还开着,她站在那里好像白痴,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盯着门上的把手怔怔出神,这世上唯一的避风港也要将她抛弃。

屋里忽然传出一阵脚步声,紧跟着门猛然被人推开,苏炜手里掐着香烟,静静看着她。

“苏炜……”

她勉qiáng开口,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他便轻轻让开,低声说:“进来。”

海雅脚下像踩着棉花,慢慢走进去,他在后面说:“明早走的时候关门就行。”

门被合上,她像触电似的跳起来,回头一看,他已经走了。她陡然感到一阵绝望,笨拙地拉开门锁,眼睁睁看着他从楼梯上慢慢下去,他们谁也没说话。

他会怎么看她?一个懦弱卑鄙的女人,一厢qíng愿把他这里当做美好的童话世界,有关自己的一切什么也不说,蒙住眼睛和耳朵,害怕每个人的伤害——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她要失去他了。

海雅呆呆在门口站了好久,终于关上门,一步步往屋里走。

这个家变得很陌生,空旷死寂。她走到最右边那个房间,试图开门,门却已经被锁上了——他拒绝她再触碰这些过往。

她无声无息地转身又走,胖子正在客厅沙发上玩苏炜给它买的小毛球,一点没发觉有什么异常qíng况。海雅在一片黑暗里摸索着坐上沙发,胖子立即抛弃它的小球球,喵喵叫着来爬她的腿,在她怀里蜷成一团。

她就这么抱着胖子在沙发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完全大亮。胖子已经在她腿上睡着了,幸福地打着呼噜,海雅轻轻把它放回沙发上,它连眼睛也不愿睁,换个姿势继续睡。

窗台的烟缸还残留几根烟头,再也不是以前的刺猬样,自从她常来这里后,他家里就再没脏乱过,有一点垃圾都被她细心收拾了。

海雅慢慢把烟缸刷gān净,被子叠好,穿好自己的鞋子,安静地离开了这里。

路上杨小莹给她来了个电话,语气难免有点暧昧:“海雅,今天的课要点名,你能赶来吗?”

海雅想了想:“不去了,麻烦你帮我请个假。”

大约是她声音有些不太对劲,杨小莹顿了顿,问:“你怎么了?”

“我很好,有点困,想睡觉。”她回答得非常冷静。

杨小莹有点犹豫:“真没事吧?你好像有点没jīng神?”

“没事,车来了,我挂了。”

海雅合上电话,打开的士车门,利落上车。

的士司机是个中年大叔,特别健谈,不停跟她搭话,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不知道开了多久,手机铃声突然叮叮当当响起来,海雅没有看是谁,飞快接通,谭书林yīn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祝海雅,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她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谭书林说了几句,对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由有些疑惑,问:“祝海雅?你还在吗?”

她嗯了一声,低声说:“你说完了吗?”

出乎意料,他再没愤怒地大吼大叫,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话还是当面说,你在哪儿?学校还是家里?”

“正在回家。”

他瞬间又爆了:“回家?你昨晚在哪里?住那个流氓家?!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她还是不说话。

谭书林莫名其妙怒了一阵,只丢下一句话:“在你家门口等着!”

结果他反而比她还先到,海雅从的士上下来,就见到谭书林抱着胳膊满脸乌云地站在小区门口,奇怪的是,他没开那辆沃尔沃,反而快步走过来,把她往车里一推,紧跟着自己也上车,吩咐司机:“去XX路。”

海雅问:“你的车呢?”

谭书林yīn沉的表qíng瞬间又掠过一丝不自然,反问:“你问那么多gān嘛?”

她木然转头望着窗外风景,一个字也没说,结果倒是他自己憋不住,咳了几声,说:“我本来就不喜欢沃尔沃,可我家人偏不让我自己选车。正好弄酒吧要钱,我的存款有点不够,就把车卖了,等回本后再买辆。”

海雅淡淡哦了一声,似乎兴趣不大。谭书林真不习惯,祝海雅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好像就从来N城上大学后,她就变了,以前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小东西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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