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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世蜜糖(4)

这次她带的客人是四个中年男人,前台给她指定的包间是2016,海雅走过去要推门,谁知推不动,里面居然被反锁了,她赶紧掏出钥匙。刚把门打开,就听里面一阵尖叫,地上丢着一条女人的长筒袜,沙发上男男女女不知几人,还有个女孩子正抢了外套朝身上穿。

海雅窘得手足无措,赶紧把门关上。

像乐来KTV这种比较有名的娱乐场所,一向是公_安重点关注的,KTV本身提供某项服务也不会在包间里,一旦突击检查,被查出来就是大事,这类喜欢自己带人乱来的客人一般KTV不会欢迎,非常少见,万万没想到今天就给她撞上了。

她一面朝后面那几个客人说抱歉,一面拿着通话器询问前台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问清楚,忽然听2016又把门给打开了,一个光着上身满身酒气的男人走过来拽她头发:“你他妈不想活了?!”

海雅头皮一阵剧痛,然后天旋地转,脑袋狠狠撞在墙上,霎时就感觉耳朵里一阵嗡鸣,蒙蒙的,整个人都木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旁边有好些人在大叫:“打人了!报警报警!”

不过很快这些噪音又消失无声,海雅被一股大力拽起来,推了几步,她像个木人头似的顺着力道朝前走,老张在后面劝慰出来张望的客人们:“没事没事!大家继续啊!”

等客人们都被安抚进去,海雅才瞅见方才火哥身边两个不像善类的男人推开2016的门,再合上,反锁。她本能地悚然,起了一身jī皮疙瘩,直到这时才觉得右边额角痛得厉害,另外,又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

抬起头,就看见火哥左耳摇曳的银饰,刚才拉她一把的人,是他?

“哪边疼?”他问。

海雅脑子里蒙蒙的,捂住额头,声音也闷闷的:“我没事……”

他掰开她的手,看看额头:“破皮了。”

同事们一涌而上,询问的询问,安慰的安慰,叽叽喳喳闹成一团。海雅被他们簇拥到柜台后,这时方觉两脚发软,不由自主就瘫在椅子上。

老张送来一包创可贴,拍拍她肩膀:“今天先回去吧。”

他自己下巴上的血迹还没弄gān净,也没说要先回去,海雅不想让自己显得很柔弱无用,所以摇头:“我没事,真没事。”

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下伤口,火辣辣的痛终于让海雅蒙蒙的脑子清醒了些,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满脸水迹,简直láng狈的不能看。她赶紧用纸巾把伤口附近的水吸gān,贴了张创可贴,好在头发生得多,创可贴可以用刘海挡去大半,她仔细把头发整理一下,继续回到自己的岗位工作。

火哥似乎已经走了,2016的门开着,里面半个人影也没,不晓得到底怎么解决的。这些人跟电影里表现的也太不一样了,海雅一直以为他们是大叫大嚷拿着长刀砍人那种,没想到事qíng都解决得悄然无声。

接下来几个小时,海雅的状况却越来越差,刚才脑袋撞墙上,并不是破皮那么简单,她觉得眼前的东西好像都在晃,脚底像踩着棉花,想要努力让自己走得端正一点,却力不从心。

两点半的时候,老张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她推下一楼:“快回家!好好休息去!”

她想再撑也实在撑不下去,只好沮丧地提包走人,觉得自己输给了懦弱似的。

凌晨两点半的冬夜冷得让人发抖,海雅又困又冷又累,挺着两条麻木的腿往前走,这种深夜已经没什么的士了,她只有一边走一边等待,空dàngdàng的大街,唯有昏huáng路灯陪着她。

这样的凄清孤寂她并不陌生,以前有很多次,因为谭书林朝她发脾气,家人bī着她去谭家道歉,那时候的街道也是一样的宽广冷清。她去了,她又回来,一个人在路灯下来来回回的走,觉得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所见所闻都是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海雅的脚步忽然停下。

前面不远,停着一辆黑色的重型摩托车,车旁靠一个年轻男人,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一点香烟的红光在指间闪烁,他在吸最后一口烟,浓厚的烟雾被风扯得丝丝缕缕,飘忽着碎开。地下被拉长的影子似乎都变得很淡,这样的场景,像是打了光影的恰到好处的一张相片,安静,深邃。

海雅停下的脚步又一次僵硬地重新迈开,车旁的男人也将香烟丢在脚下轻轻一踩。

“上车,我送你。”

他开口,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冷静。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晋江抽风,把页面抽成了“作者未上传任何文字”。据说晚上更新很容易这样,我决定以后还是早点更新= =这篇文一般来说都会是一日一更,有事的话就两日一更。对了,这文不V。

五章

如此深夜,脸色苍白摇摇yù坠的她,横空出世英俊深沉的他。

海雅暗咳一声,又停下来了。

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太多,很清楚用什么姿态才能将那些狂蜂làng蝶击退。何况,眼前的人,说好听点他是黑道的,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个混混,中国哪里来的什么黑_社_会?对这种身份的人会有憧憬和向往的,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则一向敬而远之。

所以她回绝得特清晰特gān脆:“不用。”

接下来他会做什么?海雅看着他被拉长的影子,默默设想会发生的一切可能,从而应对。

然后……然后海雅眼睁睁看着一男人从后面一路飞快跑来,殷切地朝他挥手:“火哥!麻烦你了!”

火哥点点头,问:“哪家医院?”

那男人说了什么,海雅已经没听见。

周围一下好安静好安静。

“……”她迷惘地看着火哥。

“……”火哥默默无语地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什么叫囧?什么叫无地自容?什么叫自作多qíng?!海雅尴尬得只想把头塞进雪堆里。

火哥跨上摩托车,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海雅缩着脑袋,像迷路的小白兔一样茫然无助,悔恨jiāo加。

“早点回去。”他给面子地送她一句话。

海雅默默目送摩托车的尾灯越行越远,感觉整个身体此刻都飞上九霄云外,脑袋反而不疼了。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打到了车,浑浑噩噩回到家里上chuáng睡觉,在梦中咬牙切齿,流下悔恨尴尬jiāo织的眼泪。

不知道该不该托这桩囧事的福,第二天醒过来的海雅除了qíng绪低落一点,被撞的脑袋倒是没有半点异常了。

晚上上班的时候,趁着老张忙里偷闲去阳台抽烟,海雅到底没忍住过去问:“张先生,火哥他一般什么时候会来?”

她没法像杨小莹那样老练,对着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直呼“老张”,从小到大的家教也不允许她那么无礼,虽然老张对张先生三个字感觉非常不好,她也改不过来。

老张捏着烟屁股猛吸,朝她神色怪异地笑:“怎么?看上人家了?”

海雅急忙摇手,她、她只是希望这人别老来,因为她昨晚实在太丢人了……“一个混混嘛,有人闹事,警察不给力,他就要来解决了。”老张狠狠把最后一口烟吸gān,使劲踩两脚烟屁股,“不过苏炜混得好一点,是个混混头子。警察要给力,咱们也不至于仰仗他们。”

“苏炜?”一个陌生的名字。

“哦,你不知道他名字啊?”老张又点了一根烟,“他叫苏炜,火字旁的炜。”

海雅差点脱口而出“那他怎么不叫炜哥”,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刹住。

“他看上去不大啊。”海雅想起昨夜柜台前,他帽檐下的那张侧脸,眉目分明,五官端正,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要不说他是混混头子,打扮打扮冒充大学生也没问题。

老张笑叹:“你们这些年轻女孩,都信奉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再年轻,再好看,也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人嘛,你看看就算了,可别陷进去。”

其实她就想问问苏炜这人会不会经常来KTV,没想到居然惹出老张这番感慨,虽然明知他是为自己好,但她回答什么都不对劲,只好讪讪地下楼了。

或许是昨晚苏炜来镇过场子,今天一直到11点都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找麻烦。海雅在一楼大厅站得有点腿酸,忍不住去角落跺跺脚,再悄悄打个呵欠。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三四个年轻男女大声说笑着走进来,海雅敬业地迎上去:“欢迎光临乐来KTV……”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新来的两男两女客人里,谭书林赫然身处其中,胳膊还揽着一个漂亮女孩……不是上次在地下商业街的那个,显然短短几日他又换新女友了。

谭书林一看见她,表qíng简直千变万化。先是不可思议,眼睛瞪得溜圆,紧跟着像是警觉似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发现她身上穿的是乐来KTV的制服,那表qíng又变成了滑稽和讥诮。

“靠!”他歪着脑袋笑,“你家已经穷到要你来这种地方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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