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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21)+番外

陆千乔将他抬起一些,坐在自己胳膊上,安抚又生硬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哎呀哎呀,有什么好哭的?”赵官人叹气,“反倒让将军心里更难受。来来,到我这边来,咱们再来摸一圈好了。”

他将几个qíng绪不稳定的小妖拽走,哭声渐渐就听不见了。

斯兰脸色极差:“将军……要不我出皇陵将那些私逃的妖……”

皇陵里三百多只妖,很有一部分是将军被贬来后qiáng行困在云雾阵中不许他们出去害人的,如今他遭遇变身之劫,体内力量无法控制,不能维持阵法,他们会逃走也是常理。

陆千乔摇摇头:“看着他们,别害人就行。”

斯兰带着几个身手厉害的妖离开了,地宫里很快就只剩下辛湄和陆千乔两人。他刻意背过身体不看她,往前走了一步,才低声道:“这里房间多,随便找间去休息。”

……就这样?桃花飘了半天,他就丢给她这句话?

“陆千乔。”她在后面叫他,抓着头发,有点苦恼,“你……你是不是该和我说点什么?”

他停了一下,终于转过身,血红的眼睛对上黑眼睛,只接触一瞬,又飞快移开。

“说什么?”他声音很低,带着沙哑,问。

“我……我不知道。”她也不清楚他应当说点什么,这种事难道不该是他自己决定的吗?

他默然片刻,又开口:“其实……我还是不希望你留在皇陵,你应当马上回辛邪庄。”

眼前纷舞桃花的幻觉“噗”一声消失了。

“你还来?”她眼睛又瞪起来了。

“不过,既然留下来了,那就找房间休息。什么也别担心。”

呃,又绕回原地了。

辛湄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感到有些胆怯,不太敢问那个问题,可她还是问了:“陆千乔,和我成亲,是不是真的很让你困扰?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娶我?”

他说过,不讨厌她,可是也没喜欢到想不顾生死娶进门。不论真假,这句话比什么变身殉葬之类,给她的打击都来得要大。他做人偶送她,总是悄悄关心她,那些应当不是她会错意吧?

她担忧地盯着他的红眼睛。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再次抬眼,没有回避地与她对望:“……假的。”

辛湄眨眨眼睛,像是揣摩他话语的真假,冷不防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样物事,抬手抛过来。她一把接住,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完工的人偶,金甲银盔,手里抓着长刀,威风凛凛地指向前方。

她的将军大人。

“礼物。”他说完,转身便走,耳根红得好似玛瑙。

她一下子笑了,兔子般轻快地跑到他身边,抬头试图看他的脸。他使劲把脸别过去,不给她看,辛湄按住他的肩膀,鹅似的伸长脖子,硬是把脸凑到他跟前,瞪圆眼睛好奇地看他表qíng。

……他好像被她揍得挺惨的,左边嘴角破了皮,微微肿起,右边嘴角还在流血,加上脸上可疑的红晕,嗯……很láng狈。

见她盯着伤口看,陆千乔抬手捂住右边脸,淡淡瞥她一眼,冷道:“……去休息。”

“我不累,抱歉刚才把你一颗牙打碎了,现在还疼吗?张嘴让我看看伤口吧。”

“不用。”

她又从怀里取出金创药的小瓶,晃了晃:“那就给嘴边的破皮上药吧。”

……你若再靠近,我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他屏住呼吸,感觉浑身都僵硬了,被她推着坐在石椅上,递来茶水漱口清洗伤口。这具正遭遇变身之劫的身体,由于力量的觉醒,对外界一切刺激都反应极快。她沾着药膏的指尖刚触到肌肤,他便是一颤。

柔软的手指将药膏在伤处徐徐化开,她雪白如瓷的脸就在眼前,睫毛清晰可数。

快乐,又痛苦。想推开她,又舍不得。

战鬼狂躁的血液开始奔腾流窜,皮肤下甚至感到一种尖锐而陌生的疼痛。十根手指用力抓紧石椅的把手,“喀”一声,把手上雕琢的小shòu之角硬生生被他捏碎了。

辛湄吓一跳:“有这么疼?”

她飞快替他涂好金创药,又剪了一截纱布贴在上面,省得不小心蹭掉了。

“是怕被人发现,所以你们才都搬到地宫里住?”她开始洗他另一边脸颊的伤口,一面问。

陆千乔耳朵里嗡嗡乱响,她说了什么都听不清,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忍耐忍耐忍耐……忍字头上一把刀。面瘫君最擅长的除了面瘫,还有忍耐。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那种快要窒息的痛苦感觉又来了,和那晚眼睛突然变色一样。血液在疯狂躁动,他微微发抖。不可以动,他仿佛感觉,只要自己动哪怕一下下,事qíng就会变得无法控制。

辛湄收拾好伤口,见他头发有些乱,上面还挂着一根细长的糙叶,便替他顺了顺头发,将糙叶捻下,还笑:“陆千乔,我不是刽子手,你不用那么紧张。”

他的睫毛在剧烈颤抖,眼珠的颜色在红与深黑之间来回变幻,光芒时隐时现。

辛湄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点慌神:“喂,你有些不对劲。我去叫斯兰……”

他猛然合上眼,再睁开时,鲜艳如血的颜色已经收敛进去,两只眼珠变得墨一般黑。

猎物就在眼前,抓住她!心底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说话。

他顺从战鬼qiáng大而无法抗拒的本能,五指如钩,无声无息地扣住她双肩,轻轻一拽,柔软的猎物就跌入怀中。

低下头,凶狠地咬住她的嘴唇。

多么香甜的气息,是她的味道。

恨不能全身都投入进去……他舒展双臂,将她紧紧揉在怀中,生硬又狂热地用唇摩挲着她的嘴唇。苦涩的金创药混入口中,贴在伤口上的纱布也被蹭得掉了下去。

他觉得自己在发抖,也可能发抖的人是她,纠缠不休的嘴唇越来越深入,相互接触贴近的皮肤间有细密的火点流窜,舌尖按捺不住与她的摩挲纠结在一处,又生涩,又慌张,又激烈。

……金创药混在嘴里好苦;嘴皮被又吸又咬,好疼;喘不过气,好痛苦。

辛湄杂七杂八想着许多无关紧要的事,直到他滚烫的嘴唇落在脖子上,辗转吸吮轻咬,一种怪异的感觉从身体深处油然而生。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冷不防他却一把推开她,捂住心口缩在石椅上剧烈发抖。细细的鲜血从他五官中汩汩流出,顷刻间就染红大片衣衫。

辛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腿软,抬手先劈在他颈侧,然后一把将晕过去的陆千乔抱起来,边跑边大叫:“斯兰!赵官人!陆千乔七窍流血了!”

“初吻”被莫名夺走的新嫁娘,连个回味的工夫都没有,就要忙着拯救她体虚多病的新郎了。

我陪着你

赵官人说,七窍流血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突然觉醒的战鬼力量之缘故。战鬼一族在二十五岁都有一次力量上的觉醒,有许多族人就是因为ròu体承受不了庞大力量,纷纷死亡。

陆千乔正处在这个极危险的阶段。

“所以——姑娘你肯在这个特殊时期留下来,选择和将军长相厮守,我对你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赵官人流着老泪,握住辛湄的手不放,“你放心!我就算拼尽所有的jīng力,也会为你们写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经典戏折子!你喜欢两个主角一起死?还是一死一疯?”

辛湄把手抽回来:“……就不能两人都活着开开心心的么?”

“这样就不煽qíng不感人了呀!”赵官人瞪圆眼睛。

“你自己给我去煽qíng感人一个!”

斯兰忍无可忍地将他拖出去,砰一声摔上门,这才重重坐在辛湄身边,默然不语望着石chuáng上脸色惨白的陆千乔。他已经不再流血,却迟迟不醒,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转头看向辛湄,将军晕了三天,她也在chuáng边坐了三天,倒没有露出什么伤心yù绝的神qíng,只是怔怔看着chuáng上人,眉头紧皱。

“你……”斯兰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对将军……如果还没到那一步,不必这样。我知道,婚事是皇上给赐的,或许你和你的家人不好抗争……但将军这个样子……有些东西不能当做儿戏,你回去,我们谁也不会怪你。”

辛湄茫然看着他:“……什么还没到那一步?”

“刻骨铭心的爱恋之类……”斯兰有些不自然,“你这小丫头看着根本没开窍,如果觉得将军对你好,所以要回报他什么的,那些大可不必。我想将军他自己心甘qíng愿……而且……他肯定不愿叫你看见自己láng狈的样子,更不想叫你因为他受到什么牵连……”

“我不在乎啊,我想留下。”她回答得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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