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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哄(126)

作者: 青茜 阅读记录

当年,那些人都死干净了。那这个花纹出现得很是诡异。

难不成是相王的旧人有活下来的?如果活下来了,为何要针对张思远呢?

旧历八年时,张思远只有五岁,纵使他再淘气,也不曾与这相庶人一家有过什么过节。

所以他很糊涂。

他问过李增,当年相王起兵时,父亲在做什么?

冯素素的母亲和相王妃是闺中密友,相王起兵前,相王妃给冯母来过几次信,有意拉拢在南衙卫所任中郎将的冯扬志,要在攻打长安城时来个里应外合。

冯扬志是慧娴大长公主提拔起来的人。但那时,国朝骄奢淫逸之风盛行,又连着几场天灾,百姓颇有怨言,甚至骂这是慧娴大长公主干政惹怒了上天。冯扬志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确实有些不满慧娴大长公主。

慧娴摄政多年,今上被压制了多年,仁慈到有些软弱了。如果相王起兵举事,逼迫慧娴大长公主还政今上后,凭着当年相王与今上挣储君之位时的激烈,恐怕国朝还得来一个兄弟残杀。

相王妃的信,已经给冯家设了套,跳与不跳皆是死。跳了,助相王起兵,但以相王的为人,事后必定杀冯家;不跳,这信会被相王随便递给一个官员,再让慧娴大长公主知道了,便是逼着冯家就范了!

他不敢堂而皇之地去告发,事情尚未坐实,他递上去一封信,得落个污蔑亲王的罪名。

那时,他走投无路了。

主持过兵部武选的兵部侍郎张苒,亲眼看着冯扬志一步一阶地升官,他二人虽称不上至交,但能谈几句话。

慧娴大长公主权倾朝野,欺压圣人和太后,纯安长公主必然有所不满,张苒夹在其中,那颗心,该是向着圣人的——不管慧娴大长公主如何摆布圣人,她总得死在圣人前头。

况且,慧娴大长公主十分信任张苒,相王起兵这事,得由他去说。

冯扬志思前想后,只能悄悄去找张苒,将此事说与他听,求他想想法子,救他一家老小。可张苒说他在家守孝,无官无权,无心无力。

其实,张苒在害怕,冯扬志也是慧娴宠信之人,若是他前来试探自己,慧娴必定会先杀了自己再去逼问圣人,兴许还会废掉圣人,再立新帝。

冯扬志三番五次相求,张苒均不理会,冯扬志以身家性命起誓,若冯家躲过此劫,他愿一生誓死追随圣人。

他刻意提到圣人,而不是慧娴大长公主。

张苒依旧不为所动,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本就该对圣人尽忠。

冯扬志说,若相王起兵,慧娴大长公主派兵镇压,鹬蚌相争,双方兵力削减,圣人亲政便有望了!

这个道理,张苒自然明白,不过,他要的不是喊口号,而是冯扬志的实际行动。不出三日,北衙禁军中有一名忠心慧娴大长公主的将军身亡,这是冯扬志给张苒的投名状。

而张苒已着人将相王招兵买马之事递到了慧娴大长公主的案上。之后,相王败了,冯扬志从南衙去了北衙,晋升了将军。

张思远眸色沉沉,原来,如此。

“那相王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后人?”

“慧娴大长公主的作风一向是斩草除根。”李增道,“即便是当年倒戈的将士也只是一两个月的风光,其后多多少少都被拿下了。”

“也是,”张思远说,“冯家安然无恙,大约有人扯了相王的旧事为幌子。”

相王起兵已经过去多年,此时旧事重提,难道是要向圣人说太子可遥指河东数万将士,也有起兵谋逆的不臣之心了?

天底下有哪个皇帝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就算所有人清清白白,可圣人一旦起疑,将会有无数人受到牵连。

张思远摸着案上那碗冷掉的茶,随后紧紧攥紧了茶碗。汉王的人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还真是有心了。

御史台在皇城内,东临宗正寺,西接太史监。进皇城或者宫城之人需用门籍,思夏没有,她拿的是张思远的印,求含光门的守卫,希望能进去。

守卫再三作难,但想到太后格外疼爱这个外孙,便让其中一人领着她进去,免得她惹了事赖到自己头上。

思夏听闻,进到御史台推鞠房的人,掉层皮是轻的。

天空隐了月色,大风呼呼地吹,思夏觉着立春以来的天更冷了,冷到能冻掉耳朵,冷到穿靴后脚趾头发僵。头次进皇城,她哪儿都不敢看,她也没心思看,牙齿在打颤,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含光门的守卫将她领到了御史台,又在她的恳求下帮忙寻找一位姓秦字仲舒的侍御史。

秦仲舒并没有出来,但有御史台的庶仆来见她,又破例带她到了推鞠房。风声刮得松柏呜呜作响,更有蝙蝠从檐下掠过,惊得思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