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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哄(181)

作者: 青茜 阅读记录

也是他傻了,明知她对离家一事始终不舒心,明明知道她敏感容易多想,偏偏还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解释的也不是时候……

“我话都没说完,你自己断章取义先生起气来了。”他飞快地说,“皇后做主拒了这事。”

“你娶不娶妻的话不必说给我听!我更是懒得听!”

张思远只觉浑身都脱了力,知道她在气头上,也不再劝说,只是抬手从她袖管里扯出手帕给她擦脸,她躲,他直接箍住了她的脸,完了又叠了帕子捏在她鼻子上:“擤吧。”

思夏这么大了还要让别人帮着擤鼻涕,足够丢脸。

“你可真够恶心人的。”张思远将她帕子一团,丢进纸篓里,又唤人打水来。

宝绘乘车外出送斗篷,绀青去杨璋屋里交待了张思远要做的事就守在外头,听到里头的吵架声便让院子里的人散了,又听了里头要水,连忙小跑着去打水,闷着头送进去,一刻不敢停留,匆匆退出来。

她捂着胸口提着心,屋里那俩祖宗实在不大好伺候,今日又吵起来了!

屋内思夏越哭越欢,又开始抽噎了。在骊山被人羞辱,却得到了圣人的“玩物”二字,她能不气?她在这宅子住着不舒心,偏是听到张思远说刘贵妃要把她侄女嫁进来,她就想跳脚!

张思远淘了帕子给她擦脸,看她眼周和鼻尖是一片片的红玛瑙,也委屈起来了:“这下好了,我这好好的前程让你一通哭给冲垮了。”

思夏齉着鼻冷“哼”一声:“说实话了吧!”

“那是自然。我哪儿敢骗你啊,明日我就去卖乖奔前程,蝇营狗苟、委曲求全……”

思夏咬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张思远蹙眉拉下她的手:“你好恶心,手上全是泪水,全蹭我嘴上了。”

她干脆把脸贴上去:“我不光蹭你嘴上,还要蹭你身上,恶心死你!”

张思远:“……”

她这是疯够了。

当晚,张思远开始不安起来。那刘贵妃碰了一鼻子灰,指定不会善罢甘休。思夏这便还没想好,他又不敢逼她,真怕哪日太后或是皇后直接下赐婚的旨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贵妃整这么一桩事,不光他发愁,皇后也是不悦的。

当晚,皇后便被皇帝兴师问罪了。

原是贵妃向皇帝说,是她无能,没能说成这门亲事,皇帝细一问,才知是皇后根本没提说亲的事。

皇后并未因贵妃的告状而气愤,而是跪在甘泉殿内,平心静气地说:“宅家既说妾与贵妃不和,那妾认了。宅家有心让妾当这个恶人,妾能不遵旨吗?”

皇帝的心思被看穿,一时气急拍了御案:“放肆!”

皇后出身名门,一直为皇帝与慧娴大长公主斡旋,娘家人有做官的自然为皇帝着想,却被慧娴大长公主杀得零落。

彼时她怀着身孕,接连听到母家至亲之人被杀时,忧思惊惧,一朝小产,再也怀不上了。她跟着皇帝心惊胆战了近十多年才有了自由身,一直得皇帝敬重。皇后一直温声软语,又善解人意,皇帝头次见她直来直去,心情更加郁闷。

确实是皇帝没心思在这事上费时,只是刘贵妃日日念叨,皇帝随口应了。但喜事却成了看画挑错,皇帝难免生气。

“年轻人开玩笑过了头,过去也就过去了。”她只说这一句,点到为止,剩下的话若是他明白便明白,装不明白谁说也没用。况且她除了这个身份外,其余什么也没有了,不想真惹了圣怒,再给自己招灾。

皇帝觉着好没意思,日理万机累得要死,居然为了这么一桩小事和皇后理论,简直是昏了头。他看着她脸上的花钿,出了神。

他一直爱看女子贴花钿,哪怕皇后的容颜已不复从前清丽,然而他还是愿意看,可惜她并不常贴了。

那时,他刚做太子,虽因君父病重,极力压制开心的,后来因为慧娴大长公主的严厉与种种挟制,他整日里闷闷不乐,等到成婚时也不敢开心。大婚那夜,他只是看着妻子脸上的花钿出神,他怕啊,怕姑姑给他找的女人是奸细。

太子妃拉住了他的手,她说殿下的手冷,于是就低头给他呵气暖手。他当时就愣了,自从当了太子,他不能随意去见娘和妹妹,外人看他,不过是姑姑手中的木偶,没人知道他手冷。

皇帝忽觉心酸,将皇后拉起来,给她捂了捂手,笑道:“阿想那孩子的婚事,要辛苦梓童了。以后有好的,再给他相看吧。”

皇后知道刘贵妃的心思,为了避免她再做蠢事,皇后说:“宅家既说让妾给他相看娘子,那宅家可不能再找别人了。”

难得皇后略带撒娇地说话,皇帝握着她的手笑道:“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