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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哄(219)

作者: 青茜 阅读记录

他闷得不行。

绀青放下碗,起身去开窗,又噔噔噔跑回去,扶着他向窗边而去。

已近戊正,檐下虽有灯火照着,可光亮之外黑得可怖。这几日的天总是有急雨落下,此刻院子里是湿漉漉的,不过空气算得上新鲜。

绀青又挪了张杌子来,张思远心慌地落了座,待缓过精神来,他却疑神疑鬼地问:“你、你方才听见有人喊我了吗?”

绀青略微惊恐,他憋的脑子也不好了?

张思远神情怔忡,片刻后默然一笑,能喊他兄长的只有思夏,她还没回来,是他太过想念她了吧,就算看不见她人,她张口闭口喊他兄长的余音也在绕耳。

思夏已经离京一月了,就快回来了吧。

张思远右手大拇指还是好的,可惜依旧握不动笔,只能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了“念念”二字。

他养伤穷极无聊,每日写下这二字,再溜溜达达送去晴芳院,就算幼稚,可能打发时间,他好受些。他终究是挂念着她的!

今夜写完后,他出静风轩朝晴芳院而去。思夏不在,晴芳院的侍者做完洒扫之事便去早早歇着了,唯独因为张思远每日过来,正屋留了几支烛火,外间留了两个人守着。

绀青提着风灯引亮,张思远推门而入,两个婢女闻声起身,行礼后便悄声退出。

绀青将风灯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跟着他进了思夏的书房,又去博古架上取了那口匣子。

要说张思远这人也实在是有意思,起初干这事还是拐弯抹角地向思夏表明心意,可思夏都打定要嫁给他了,他每天还像点卯一样,雷打不动地做这事……一看就是闲着没事干!

绀青把匣子放到案上,抬眸时却见他身影一颤,目光在屋子里探寻,忙问:“阿郎找什么?”

张思远是真的听到了思夏喊他的声音,慌张之中还带着哽咽。

听说北部近来一直多雨,是她出门在外住不惯吃不惯又遇到泥泞不堪的路闹脾气了吧?亦或是给她父亲招|魂时伤心过度了?

张思远叹了口气,他没出过远门,不知路途艰辛,只盼着她在外头好好的,即便是晚几日回都行。

匣子“啪嗒”打开,投进去一个字条后“啪嗒”落下。随后,张思远迅速起身往外走,绀青疑惑地“诶”了一声,尾音还没在屋子里消失,他人已经消失了。

绀青匆匆将那口匣子复归原位,提上风灯,脚下生了风似的,飞速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阿郎慢些,下过雨后地上滑!”

越追越觉着不对劲,他不回静风轩是要去哪儿?

杨璋已经准备歇下了,屋门“哐啷”一声打开,他还以为又起了大风,正要去关,看到了门框有一修长之人站着。夜色黑,他模样如画,行动却如鬼魅。

杨璋颇为不解又颇为惶恐,赶紧行了个礼:“阿郎!”

张思远只道:“明日解了宵禁便去办过所,叫几个人沿着娘子去太原的路线走,别出岔子。”他实在不放心,担心她出什么意外。

杨璋“喏”了一声,又询问道:“阿郎可有话要带给娘子?”

当然有话,他和她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她在外头怕是早已疲惫不堪,就不必让他的话扰她心思了。他念着她,亦知她念着他,这就够了。

这时的思夏却没念着他,她额角的血流了半张脸,不省人事了。

晁毅没成想这一动手伤了她,一时心情烦闷。虽说他被她勾得燥得难耐,但他还真没兴趣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翻云覆雨,何况这人额头上还流着猩红的血,他实在下不去嘴。

他起初还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奈何思夏时常送他东西,却对他没什么意思,还口口声声地喊兄长,简直气得他血液倒流!

也怪他想要她要得急,被拒绝了而气恼,这才下手没了轻重。

到底是有过师生之谊,到底是他想要她,总是不忍心让她就这么傻掉亦或是死掉的。

他懊恼地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呆愣,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好心了?就是个女人嘛,还是个拒绝他的女人,他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松手,思夏顺势摔在床上,额上血迹粘在被衾上,宛如一朵骤开的芍药花。

晁毅起身下床,走了几步还是驻了足。他回眸,无奈地想着,若是叫她死在这里,岂不是晦气!

“刘兴!”

刘兴嫌宝绘吵得耳根子疼,在她后颈劈了一掌,将她扛到了另外一间屋子,又扭身回到思夏所在的屋外守着。

此刻他听到召唤,心中一惊,他家郎君这么快就玉成好事了?这小娘子的皮相堪称绝色,他家主人居然没有折腾她一整宿!

他来不及细想,在门外应了声“喏”。里头便传出话来:“速去寻个医者,要晋阳城里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