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千鸦杀(17)+番外

皓月当空,天河璀璨,覃川仿佛猛然受了什么惊吓,全身一僵,双眼怔怔地望着屋内的奇景。

万宝阁正中放了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其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数颗五彩明珠,虹光闪烁,如梦如幻。周围或是薄瓷白玉般的花瓶,或是异香满室的仙糙灵芝,一扫富丽堂皇的俗气,显得格外雅致。

不过这些与室内的奇景比起来,都没什么大不了。万宝阁两旁各挂了一幅画,一边是chūn日丽景,飞花如雨,落英缤纷;另一边是凉风习习,明月当空,天河璀璨。

幽蓝的光泽撒满整个万宝阁,那两幅被施过仙法的画,只要一旦画轴被打开,画中景色便令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明明是一间宽敞的屋子,然而星光灿烂,花瓣翻卷,在画中月色照映下,仿佛身在花树旁,山野中,说不出的清雅动人。

覃川呆了很久很久,突然迈开步子,缓缓走进去,没走两步,一双膝盖却没来由地发软,轻轻跪坐在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发生了错乱,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大燕皇宫。

曾几何时,在夏天的夜晚,她最爱让阿满将那副明月图在chuáng头展开,画中凉风习习,将燥热尽数chuī去。她贪凉,往往就这么抱着枕头睡去。阿满总是等她睡熟了,再悄悄合上画轴,省得这位身体娇弱的小公主chuī一夜凉风,第二天着了风寒。

冬天大燕会下极大的雪,她便偷偷跑去锦绣宫,将那幅《chūn日丽景》展开,连火盆子也剩下了,睡得格外香甜。

只是到如今,那些美好的事qíng通通都过去了,流水一般地过去,什么也找不回来。她能做的,也只有呆呆对着旧物,想着旧事,虽然一直活着,却好像已经死了很多次。

傅九云关上门,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笑吟吟地说:“小川儿,你看大人将万宝阁布置的如何?”

覃川没有回答,她的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两幅仙画上,不知想着什么飘渺心事,唇角弯弯翘起,笑得竟有些幸福。孤零零的幸福。

傅九云蹲在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低声道:“这两幅仙画是大燕国皇宫内珍藏之品,你是大燕人,想来必定喜欢。”

覃川慢慢转过头,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是有许多话想问他,最后又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笑了笑,又问:“喜不喜欢?”

覃川被动地点头,吸了吸鼻子,低头勉qiáng笑道:“很漂亮……小的很喜欢。”

傅九云声音温柔如水:“喜欢还哭什么?”

她扶着地砖想起身:“小的哪有哭!大人您看错了……”

“……你看那边。”傅九云忽伸手指向前方,覃川抬起头,身体却突然被他紧紧抱住,两片炽热的唇印了上来。

她摔了下去,吃惊太过,连抗拒都忘了,瞪圆了眼睛看他。他的脸那么近,只能见到他漆黑的眼珠在月光下映出淡淡的琉璃色。这双美丽的眼睛静静凝视她,里面蕴藏了许多她看不懂的深沉心事。贴在一起的唇,是那么安静,有很多她知道、他明白,却说不出口的话,无声地在唇间jiāo汇。

喉间发出类似颤抖的呻吟,覃川猛然闭上眼,任由他将自己越抱越紧,几乎要将她勒碎在怀里。可是他的吻却极温柔,轻轻吮 吸着她的唇瓣,指尖摩挲着脸颊,轻柔却绝不轻佻,缓慢却绝不犹豫,一点一滴引 诱她、蚕食她。

覃川从头到脚泛起一种独特的苏软,弱柳般依在他胸前,双手惊慌得不知该放何处,被抓过来环在他脖子上。她仿佛又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耳朵里只有心脏在急速擂动的声响,颤抖的唇齿被他诱哄着放开,令他可以深入攻池掠地,在她口中种下火焰,一直燃烧去四肢百骸。

她几乎承受不住,要向前软倒,为他顺势躺了下去,伏趴在他身上。她本能地挣一下,却被他按住后脑勺,加重这个亲吻,舌尖摩挲着她的,无休无止,像是引 诱,又像是安抚。

掌心有烈火般的热度,顺着她纤细的脊背轻抚而下,环住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却悄然解开了她胸前第一根系带,指尖触到锁骨上的肌肤,像是触摸一片娇嫩的花瓣。

覃川只觉得晕眩,她快要透不过气,原本应当是很痛苦的,偏偏从身体深处感到一种极度的愉悦。无处可依,仿若一缕游丝,纤细缠绵地依着他,一时竟忘了要离开,要闪躲。

傅九云呼吸粗重,突然放开她的唇,在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沙哑:“……大人困了,陪我睡觉。”

覃川还处于痴傻晕眩状态,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又在她湿润的唇上啄了一下,紧紧抱了抱,展开大氅将两人裹住,翻身将她搂在怀里,把脸埋在她幽香的发间,再也不动了。

覃川愣了很久很久,仿佛突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微微一挣,小声道:“大、大人……您、您睡、睡着了?”

傅九云懒洋洋地“嗯”一声:“大人今天太累了,没办法满足你,改天吧。”

她满脸涨得通红,浑身上下像着了火似的,结结巴巴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您、您能不能放开我?这样……我、我睡不着……”

他转过来,目光灼灼看着她:“睡不着?小川儿的意思是,今天要给大人献身?”说罢叹了一口气,伸个懒腰,扭扭脖子动动胳膊,开始解衣服:“那就来吧,舍命陪川儿。”

覃川死死捂住自己的领口,使劲扭着躲:“不不!就这样挺好的!睡吧睡吧!”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把手覆盖在她发烫的脸颊上,声音变得温柔起来:“睡吧,我在这边呢。”

覃川一颗脆弱的小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想问他为什么要吻她,为什么讨厌的时候讨厌极了,温柔的时候却让人想落泪……为什么为什么?他身上的为什么有好多,她不知道答案,或许也是不想知道。

小心握住他的手,他立即抱卷住她的五指,放在自己胸前。他的心脏跳得那么平稳有力,就这样靠着他,仿佛这一刻她什么也不会害怕了。

过了许久,覃川细声细气、小心翼翼地提议:“大人,我、我还是献身吧?”

那只手震了一下,傅九云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她。

幸好有黑暗,他见不到她快烧起来的脸,像是英勇就义一般死死闭上眼,把牙一咬:“我愿意献身!”

傅九云却打了个呵欠,懒懒道:“困死了,改天再说。”

“改天……改天就没了!”她胆子突然大了,“让我献身吧!”

他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翻个身继续睡,特别鄙夷地说:“省省吧,今天大人没心qíng,你想献,大人还不想要。睡觉!不许再说话!”

“改天真的没了哦?”她小声嘀咕。

他的回应就是使劲捏了捏她的手,疼得她龇牙咧嘴,之后再也没人说话了。

龙王来了

第二天覃川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送回了傅九云的院落,睡在他chuáng上,他本人又消失了。覃川抱着被子发了老长时间的呆,有些忐忑不安,有些后怕,有些快要解脱的痛快,然而更多的却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乱七八糟的心事。

这样不好。她把囊包里的小铜镜掏出来,对着照了半天,不喜欢镜子里那个犹豫愧疚的女孩子,用手捏了好久。

傅九云这次消失得非常彻底,再也没回来过,覃川给青青她们扫桃花的时候,从话里听出青青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山主甚至连他每日的早课都免了。翠丫来找她聊天的时候,难免生出几分感慨,仿佛香取山里看不到傅九云,此生了无生趣似的。时间长了,连覃川也被感染,一个人做事的时候少不了要发几次呆,好像他不在身边捣鼓些事qíng,怪没意思的。

大半个月眨眼便过去,初三那天,白河龙王来了。本来龙王来了,他们这些负责做准备的外围杂役就应当被送回外围,省得打扰贵人们的清净。不过这次山主大发慈悲,赞他们活做得jīng美,准许众杂役留下见识,直到龙王离开再回去。

覃川前些日子忙坏了,难得龙王来了不要gān活,她乐得睡到日上三竿,翠丫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喊人的时候,她还在做美梦,呵呵傻笑。

“川姐你怎么能还在睡啊?!”翠丫气坏了,使劲把她推醒,“百年难见的热闹,你居然要睡过去!老天都不会原谅你!”

覃川痛苦地捂着脸:“让老天不原谅我好了……让我睡……”

翠丫连拖带拽,硬是把她拉下chuáng,亲自烧了水给她洗脸,一面絮叨:“川姐你可不能这样,虽然山主没明说咱们杂役是不是一定要到场,但你要是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山主一番好意?”

覃川打着呵欠把脸洗gān净,随便换了件灰布衣裳,把头发一拢就准备走人,又被翠丫张牙舞爪地bī回去,非要她穿金戴银,隆重打扮了才行。

上一篇:云上仙歌 下一篇:半城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