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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锦(双重生)(201)

这人就跟消失了一样。

十月下旬,天已凉透,湖心亭尤其风大。赵睿安就瘫在亭子的靠椅上,脚下堆了不少空坛,满身酒气,闭着眼也愁眉不展的模样,手从宽大袍袖内垂落,露出包着白布的小臂。

那布条上透出的血渍已经变色,看样子这白布多日没有更换。

宋星遥上前,用手贴贴他的脸颊。吹了一晚的风,他脸颊冰凉。

“也不怕着凉?”宋星遥叨念一句,转头要召唤下人将他抬回屋里,赵睿安却陡地睁开眼,挥开她的手。

这一眼,寒气四溢。

“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他直起身来,懒懒靠着亭柱,冷眼看她。

这话问的宋星遥一怔。她想找他就找了,还问缘由?

“来看看你的伤。这伤许久没换了吧?不叫大夫来看看?”她仍温声道。

“不用了,皮外伤不碍事。”赵睿安随意扫了眼自己的手,漫不经心道。

宋星遥走到他身畔坐下,一眼瞥见被酒坛压在他身侧的家书,那封由他母亲亲笔所书,让他笑得像个孩子的家书,已洒满酒渍变得皱巴巴。她欲将信取来展平收好,岂料手刚伸去,那信就被赵睿安抢先拿走,随手朝后扔进湖中。

“赵睿安,你母亲的信……”宋星遥要救已是不及,眼睁睁看着信纸落进水中。

赵睿安笑笑,冷且嘲,却没回答她。

宋星遥记得,上一回见他这般,也是在湖心亭的池畔,他抱着酒喝得酩酊大醉,将收到的家书扔进水中,说家书不是他母亲亲笔所书,那这一回……

“可是东平郡起了变故?”

她猜测他这情绪变化的缘故,并不是四天前的刺杀。

“和你无关。”赵睿安的心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站起身,不耐烦地踢开酒坛。

酒坛撞柱迸裂,发出刺心碎音。

宋星遥的神情也终于一点点沉下去:“今日来是为了看看你的伤,你没事就好,好好休养,我不打扰你了,告辞。”

语毕她转身要离,却听身后传来赵睿安声音:“你不打算与我解释一下,四天前的刺杀是怎么回事吗?”

“刺杀之事因我而起,牵连到你,对不住。个中缘由牵涉太多,我不能说,你不知道比较好。”宋星遥便又回头道。

曾素娘之事与佛盏有关,她无法明言,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你不能告诉我,却和林宴商量?我是你什么人,他又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却在背地里与他密谋计划……这么大的事,你对我只字未漏,可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赵睿安走到她面前逼视她,俊美的面容绷得紧,神情不善,是嫉妒还是其他,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赵睿安,你到底怎么了?”宋星遥眉头大蹙,起先她以为可能是东平郡出事惹他情绪失控,所以她打算离开让他冷静,可谁知一转眼话题又扯到她与林宴头上,“我和林宴之间,不过是些公事往来而已,何来什么密谋计划?”

“公事往来?公事往来他能赴莫宅冒死救你?能给你韩家的精锐?你真当天下人的眼是瞎的?”赵睿安质问道。

“冒死救我?”宋星遥盯着他。

赵睿安却忽将目光转开,道:“整个长安都知道,他伤重昏迷在莫宅,不是为了你,又为了什么?”

“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别人怎么想,我管不到,我只能管我自己。”宋星遥语气渐冷。

她与林宴有太多过去,就算想说也无从说起。她自问与林宴重逢以来,虽有牵扯,却无男女之情,所行所往不过为了公务,且还是在与赵睿安之前。自与赵睿安明确之后,她就没见过林宴,两人从来坦荡磊落,她没对不起赵睿安。

面对这样的怀疑,她心头火起。

“那你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赵睿安仍未放过。

宋星遥深吸口气,强压怒气:“无可奉告。”

撂下一句话,她转身就走,赵睿安没有阻止她,只依旧在她身后开口:“宋星遥,你答应过,嫁我为妻的……”

她只顿了顿步,仍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

宋星遥和赵睿安吵架了。

这矛盾闹得两人谁也不肯低头,就一直僵持着没见面,再加上曾素娘的事没有下文,宋星遥在心浮气躁中迎来宋梦驰的婚事。

宋梦驰与方悠的婚事是宋家今年的头等大事,宋星遥暂时放下心头大石,打起精神与笑脸留在家中帮衬。到了那日,修葺一新的宋宅挂满红灯笼与红幔,虽是冬日,也满园春色,到处一处喜气洋洋。

吉时将至,宋梦驰迎亲归来,从轿辇内扶下方悠,二人一绯袍一绿裙,着实登对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