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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锦(双重生)(204)

“旧痛?你如此形容自己吗?”林宴将茶盏放下,轻拭手背,渐抬的眉眼不再冷清,“遥遥,你没说实话。你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谢我,是因为赵睿安吧?”

看到她与赵睿安亲昵相处再怎么痛,也不及她亲口告诉他要告别来得痛。

她求他放手。

其实他确实应该放手。他们之间,他坚持得比她更久,多出那十二年每一天都是煎熬,原以为苦尽甘来的重生,却是新一轮折磨的开始,他何偿不知道放手?

放手,他们才能各自幸福。

“赵睿安真有那么好?好到让你可以不顾宋家安危,不管曾素娘之危?要与我割席断交?你是这个意思吗?”他又问道。

“我没不顾宋家安危,曾素娘之事我会查,只是不再借你之力。赵睿安好与不好,那都是我的选择,便不是他,往后也还会是其他人,我与你始终要有个了断,不能夹缠不清,否则对后来人并不公平。不管是我还是你。”

不止是赵睿安,还有他将来可能会娶的妻子,都不公平,不是吗?

她说着走到书案前,将包袱打开,一点点露出包在里面的木匣。

“如今你已非林家子,不必再担心东西被县主她们所得,你的嘱托我完成了,这匣子……完譬归赵。还有这枚虎符,也还你。”她又从荷包里将虎符取出,双手捧着放到匣子上,“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一句话,叫林宴的眸光又深一重。

他的语气声音却还如常:“你真觉得可以与我了断吗?宋星遥,你爱过我没?”

从第一眼看见,少女情思涌动,她追他两年,心里眼里全都是他,成婚之初,也依旧是甜的,她眼中再没容下过第二个男人。

爱过吗?

“爱过。”那是她弥足珍贵的少女时光,一生唯一热烈的感情,谁都不能否定。

“爱过,你却如此轻易放手?”他拾起虎符,状似漫不经心地抚着。

“轻易?林宴,与你的夫妻一场,我舍命赔给这段感情,你却说轻易?”宋星遥扬声道。

他还想她如何?

“在那之前,你就已经要走了!你凭一腔热血嫁予我,却根本不了解我,你离开,不是因为林家泥潭,而是因为我非你所想所求。你根本没爱过我,当年如此,如今亦然,你何曾爱过赵睿安?!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他有多少你所不知的面目?倘若你知道了,你还能一如既往的言爱吗?你不能!”

他质问她,宋星遥边听边摇头:“不是,不是的!”她越听越怒,谁都能否定她的感情,唯独林宴不能,“林宴,你闭嘴!我爱你数年,你凭什么否定?”

咚——

虎符被他狠狠掷出,撞到墙壁弹到地面,他挥袖而过,只闻“哗啦”乱响,案上的香炉被人打翻,香灰洒了满地,浓郁的香味弥漫整屋,呛得宋星遥直咳。宋星遥退了两步,林宴并不肯放过她,将她一把抓到怀中按下,死死抵在了桌案上。

冷静从容的假相被宋星遥的爪牙撕裂,他失了分寸。

“宋星遥,你说你曾爱我数年,可你扪心自问,你爱的到底是我这个人,还是爱我这张脸这身皮肉亦或是你心里对我虚幻的假想?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神不是仙,我只是个凡人。如果你要找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能够满足你所有幻想,那你该去请寺庙里的佛像!”林宴被她激怒,脸颊潮红,双眸紧锁宋星遥,宛如狼鹰,“你不过就是发现,我并非如你想得那般人物……”

什么谪仙,什么君子,全他妈的狗屎。

他不是,他从来都不是。

所有最初被她喜欢的表相,那所谓的谪仙气度、清冷出尘,只是浅薄的吸引,到后来变成了她眼里的冷漠疏离,只因他不如她所愿。她嫁的,只是她的想像,而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这世间,哪有完美的人?他不是,她亦然。但他愿意为她改变,可她却等不及了。

幻想被现实打败,那才是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宋星遥似乎被他的愤怒吓到,静默不语——认识他的时间有十多年了,这其中还有七年夫妻共处,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控。从前两人吵得再凶,他也没说过半句重话,最多不过摔门避静。

是被她逼的吗?

见她发怔,林宴亦察觉自己的失控,逐渐放轻了语气,垂下头,唇中鼻间的气息拂过她脸颊。

“宋星遥,你我夫妻七年,我才那个被你一早放弃的人!你没有那么无辜。”

怒焰渐去,那话中更多的,是失去她的无奈痛苦与长达十二年的孤独,他情根深种之时,她已然抽身而去。

宋星遥半躺书案上,抬手拂开他垂过脸颊的凌乱发丝,道:“就算是,又怎样?你要同我争这是非对错?可不论孰对孰错,都已经是过去了,你苦了这么多年,为何仍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