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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锦(双重生)(5)

莺香笑回:“娘子从小身体就壮实,自十三岁来天癸时起就未因月信而苦,比别家娘子幸运许多呢。”

世间女子多受月信之苦,每逢月信来潮,十有**总要受些苦楚,除开行动不便之外,腰腹酸涨疼痛者大有人在,但宋星遥的月信一直很顺利,从没因此疼过,甚至来潮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所以这回癸水迟到数日她也没有察觉。

宋星遥听了莺香之语,揉弄小腹的手不由一顿,脑中记起的却是另一番往事。许是因为热水的关系,她头疼得没那么明显,随之浮现的却是另一种痛苦。

腹痛如绞,宛如针刺,她蜷缩在榻疼到打滚,冷汗湿透重衣,寒意从骨头里蔓延出来,泛滥至四肢百骸,即便是三伏天屋里烧了炭火,也压不下那股冷意……那是她?

二十岁以后的她,每逢月信来潮,便要经受此苦,一年十二个月,月月痛苦。

可是为何呢?她明明身体康健,从无此困扰。

宋星遥没有答案,记忆忽然又开始错乱,脑中接连又闪过零星画面,头又开始疼,她不自觉垂首,双臂搭上浴桶边缘,手指用力抠进桶壁。

“娘子,怎么了?”莺香察觉她的异状,忙丢开木瓢,一边急道,一边伸手抚上她肩头。

宋星遥眯眼斜睇,瞧着女人纤白素手伸来,眼见要抚到自己光洁圆润的肩头上,她忽想起什么,倏地一把钳住那人手腕,狠狠一拽。莺香惊叫出声,险些被她拉进沐桶中。

她想起了一小节往事。

有人曾端来一碗又一碗药,骗她饮下。

第3章 清霄(虫)

腹中刀剐剑削的痛,宋星遥想起便浑身颤栗。

月信之痛,只有经历过的女人,才知道是何等滋味。

她嫁林宴为妻七年无所出,并非因她不能生养,而是府中有人不愿她生下林宴血脉,便在她饮食里悄悄下了避子之药。她虽不怨自己没给林宴生过一儿半女,事实上最终闹到和离,她甚至庆幸自己在林家了无牵挂,但是那避子药药性大寒,久服后不仅让人无法生养,还败坏她的身体,害得她每月受足刀剐针刺之痛,想来可恨至极。

但那药是谁下的?她的婆母?林宴的妹妹?亦或是林宴本人?

她却无法深究,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何嫁进林家——每每思及“林宴”此人,头便会剧痛不止。

“娘子也真是的,自个儿的小日子都记不清,昨个儿才换的衣裤,又该拿去洗了。”说话声打断宋星遥的思绪,她的另一个丫鬟燕檀正抱着脏污的亵裤与襦裙蹙眉抱怨。

莺香被宋星遥甩开后有些惴惴不安,闻言沉道:“身为娘子的贴身丫鬟,记着娘子的信期本是你我职责,如今忘了,是你我失职,你还好意思抱怨?”

“这怎能怨我?娘子伤重卧床,里里外外多少活,我哪顾得上?况且她的信期原不在这两天,日子推迟了。”燕檀不甘示弱地替自己分辨道。虽然都是宋星遥的贴身侍女,但亲疏差别,莺香比她更得主子欢心,故只负责宋星遥贴身事务,旁的杂务,譬如清洗脏污亵裤这类活计,外人做不得,也只能交给她。她昨天才洗了一桶宋星遥的贴身衣物,今日又要洗,自有些气恼。

宋星遥已经穿好衣裳,见二人斗嘴,劝了声:“行了,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们辛苦。”语毕她出了净房,倒也不急着去宋四娘那贺寿,歪倚在窗边的锦榻上,懒洋洋地望着两个丫鬟。

燕檀、莺香二人都是宋星遥十岁时孙氏亲自挑进府给她做贴身婢女的,跟随她的时间一样久,但平心而论,她更喜欢莺香。燕檀为人虽然机灵,可心眼小如尖针又伶牙俐齿,从不忍让,有时连她这主子都呛,平日在府里没少得罪人;莺香性子温和,处事周全稳妥,最合她的脾性,是以宋星遥难免偏心,私下里待莺香更亲厚,也正因此叫燕檀嫉妒吃味,平日没少与莺香拌嘴。

再加上莺香救过她的性命,她记得的——十二岁那年宋家走水,莺香为了救她出火场,险些丢了自己性命。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偏宠有理,视莺香如心腹,不论有什么心事,都说予莺香知晓,莺香也从未叫她失望过,帮衬了她许多事。

所以,那一碗一碗由莺香端来的汤药,她才喝得毫无怀疑。

————

即使宋星遥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可记忆这东西太难控制,总会因为身边的人、发生的事亦或某个似曾相识的场景而被突然勾起,宋星遥无能为力。

一捧乌发自锦榻滑落。宋星遥没有沐发,但头发太长难免浸湿发尾。莺香已取来绞发的厚帕、篦梳、头油等物伺候宋星遥绞发。这些贴身的活计,宋星遥向来交给莺香,燕檀已经习惯,只碎碎念着从净房内抱出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