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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床车间往事(120)

程郁脱了上衣,卫生间的门被笃笃敲响,程郁吓了一跳,扶着门框问:“谁?”

吴蔚然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程郁将门开了小小的一个缝,问吴蔚然:“什么事?”

吴蔚然的目光在程郁细白的锁骨上逡巡一番,仿佛能看见那凹陷的锁骨里能盛满让人心神荡漾的水波,程郁被他看得不自在地捂住锁骨,又问:“什么事?”

吴蔚然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程郁,说:“过年的时候我从家里带来的,塞在行李箱的边角里忘记了,刚刚收拾东西才翻出来,给你用吧。”

吴蔚然手里被塞进一块小小的手工皂,吴蔚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飞快解释说:“我妈她们单位发的,说是纯植物精油的,手工制作,你可以试试。”

吴蔚然送完东西就主动给程郁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刚才在程郁的锁骨那里移不开眼的人不是他。

程郁手里拿着小小的手工皂,轻轻闻了一下,是清淡的味道,程郁不喜欢浓烈的气味,这块手工皂倒是深得他心。

吴蔚然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还一阵面红耳赤,好好的送什么香皂,毕竟香皂这个东西在男人的男人的关系里总是带着调侃又引人遐思。可是先前吴蔚然去后巷面馆排队时,那个在巷子里摆摊卖手工精油皂的人,和他的推车上幽幽的清淡的香气实在是要将吴蔚然的魂都勾跑了。那香味就好像吴蔚然面前的程郁,他在粗劣简陋的地方沉默地、静悄悄地、但毫无收敛地散发着自己的香气。

在海上唱歌的塞壬也从不呼朋引伴,不向过路的行人乞怜,塞壬自顾自唱歌,守不住船舵的人触礁而亡。过分美丽本就是一种危险,吴蔚然不信神话,当然也就不能体会到他已经在程郁飘忽不定的香气里沉沦深陷了。

·

翟雁声洗完澡,身上带着清淡好闻的木质味道的沐浴露香气,他系紧身上的睡袍,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赵铭译刚刚改完发给他的文件,一边陷入沉思。

晾了云城的人一段时间,今天拗不过再三邀请,也是翟雁声自己觉得是该跟云城的人见见面了,于是晚上去参加了云城的一场饭局。

到场的都是云城大大小小的领导,这些人级别虽然不大,但在云城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翟雁声到了酒店,一桌大腹便便,饭还没吃,先倒了三分胃口。

许多酒囊饭袋里只有少数几个身形正常,因此看起来脑袋与口袋也比较正常的人,翟雁声回忆着先前的资料一一在脑海中将他们与名字对上号。望向韩森的时候翟雁声特地多看了几眼,韩森微微颔首,给予翟雁声礼貌的回应。

饭局中韩森的话不算多,但应该是一直在用心听着席间纷乱的对话,毕竟几次聊到业务上的问题,韩森都迅速给出了合理的回答。像这样反应迅速又七窍玲珑心的人实在是少见,韩森本人倒是远远超出翟雁声对吴蔚然和他家亲戚的印象——即便翟雁声除了韩森之外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吴蔚然的亲戚,他出于情敌天然的敌对心理,对吴蔚然相关的一切都极其反感。

韩森对翟雁声并没有过分的亲热,论工作,他日后和翟雁声的接触不会少,但他表现地很冷静,衬托得其他同行非常谄媚。而韩森的冷静也不像是惯常会出现的官场上的人瞧不起生意场上的人的模样,他好像本性就是这样,低调内敛谦和。

翟雁声对韩森刮目相看,尽管韩森是那个吴蔚然的亲戚,但翟雁声还是尽力将公私分开,念在韩森的份儿上总算开始跟云城的人聊工作,其间夹杂着翟雁声似有似无地对韩森家庭,主要是吴蔚然的话题的打探。

翟雁声原以为打探吴蔚然需要迂回曲折一些,但吴蔚然大约是个名人,翟雁声只稍稍提了一句韩森家里的基因适合走仕途,立刻就有他的同事大嘴巴似的替韩森抖落出来:“翟先生不知道,老韩家里还真有这么个人才,不过不是老韩亲儿子,是老韩老婆的侄子,哟,那确实是年轻有为,人长得也帅,调来云城半年多,打他主意的人可太多了。”

韩森连忙道:“跟翟先生说这些做什么。”

翟雁声敏锐地回想起那个与吴蔚然并肩而行的身影,他笑着说:“没事,这种年轻人的热闹八卦听着热闹。这年轻人这么优秀,追求他的人多也很正常。”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老戚的女儿已经捷足先登了。我一想,这俩人,郎才女貌,般配啊。”

话题偏到戚晓寒身上,翟雁声已经不用再往下引话题,话题就已经自动延续下去了:“老戚你不知道吗?之前在宣传部,后来调去组织部,最早是电视台通讯员的那个,平时喜欢写写诗什么的,所以他家女儿也随了他,后来进了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