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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床车间往事(35)

现在他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而内裤,则因为成年男性常见的生理现象,而顶出来一大块。

程郁大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画面,他举着牙刷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将牙膏沫咕咚咽下去,呛得他弯下腰拼命咳嗽起来。

吴蔚然下意识两步走到他身边为他顺气,可他靠的近了,程郁弯着腰,吴蔚然挺立的下半身仿佛直冲到程郁面前,他连忙站起身朝后退了两步,面红耳赤地摆摆手。

“我没事,我先去刷牙了,你也快点……”程郁退出吴蔚然的房间,含糊着说:“快点穿好衣服吧!”

直到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了,吴蔚然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他站着拍拍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仍旧精神焕发的小弟,倍感丢脸地倒在了床上。

男人之间遇到这种情况分明很正常,上大学的时候吴蔚然甚至和室友比过大小——自然了,自从室友们经过比较得知他的尺寸一骑绝尘以后,就没人再拿这事来说事。吴蔚然一直没想过自己还会遇到这么尴尬的状况。

而且这种尴尬还是落在程郁的身上。

一想到程郁因此而感到尴尬,吴蔚然就觉得浑身都像过敏了似的,哪里都不舒坦。他频频在程郁面前丢脸,因为各种想不到的状况。

吴蔚然头痛地穿好衣服,去卫生间的时候程郁正好出来,他低着头连忙避过吴蔚然,擦肩而过时,吴蔚然看见程郁的耳尖依然泛着红。

等吴蔚然洗漱出来,两个人好像才终于都平静下来,将方才的事放下。程郁煮了些稀饭,一人盛了一碗,摆在即将是最后一天使用的旧茶几上。

“昨天剩下的饭,我煮成稀饭了,先少吃一些,也别吃太饱了,去我师父家就吃不下了。”程郁说。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方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一时间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于是沉默地吃完一顿饭。好在早饭简单,吃完也不过几分钟,吃完饭以后程郁刷碗,吴蔚然准备去楼下看看前一天的劳动成果。

站在楼下的冷风里,吴蔚然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仰头看着自己宿舍的窗子,双手插在口袋里,感觉冷风吹在脸上,全都是如刀子般割面的痛感。

丢脸,实在是丢脸。

回到宿舍里程郁已经把锅碗瓢盆都收拾干净,看他两手空空地进来,奇怪地问他:“东西呢?怎么不抬上来?”

吴蔚然挠挠头,道:“味道有点大,再晾一天吧。”

程郁点头表示同意,“多晾几天也好,只不过我怕冬天下雪下霜,对材料不好。应该夏天买来收拾的。”

吴蔚然笑起来:“但咱们这个条件,怕是等不到夏天。”

他们收拾好宿舍以后就出发了,按照李一波先前给的地址,他家离厂区并不远,程郁和吴蔚然决定坐公交车过去。

厂区是好几趟公交车的始发站,周末,再赶上元旦假期,出行的工人就更多了,程郁和吴蔚然从始发站上车,车上就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没有座位了。

两人原本并肩站着,后来公交车走走停停,人越来越多,程郁和吴蔚然的姿势就变成了一前一后,吴蔚然将程郁圈在了怀中。

程郁比吴蔚然矮一些,这样圈着其实并不舒服,但是公交车上人挤人,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就更不能求一个舒坦的姿势了。

两人紧紧贴着,程郁能感觉到吴蔚然的心跳,扑通扑通,正在有力地跃动着。

程郁手心里冒出汗,他身体僵直,不敢乱动,吴蔚然的呼吸扑在他的头发上,那股热流顺着进入大脑,多巴胺开始飞跃。

好在公交车终于到站了,程郁和吴蔚然挤着从车上下来,程郁用笑在遮掩自己的尴尬,他说:“好多人啊,没想到这么挤。”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程郁突然站定,道:“给我师父买的东西忘记带了。”

两个人都不是没心没肺的性格,能忘记带礼物,大约还是因为早晨的状况太冲击太尴尬,一时间都措手不及。而再想明白这个原因,两人又都沉默下来,显然还是没能完全从早晨的事情里走出来。他们在路边的小店里重新买了些水果,一路沉默着走到李一波家的楼下。

李一波家住在云城六中的家属院,云城六中是云城历史最长的中学之一。北城是云城老城区,教育资源集中,近些年新城区兴起,不少学校都在新城区新建分校,甚至直接把校区迁到新城区,云城六中却老老实实扎根北城,这些年的生源也越来越好。

云城六中家属院就在学校的马路对面,一大片老旧的居民楼,墙体是浅淡的黄色,因为年岁久了,掉漆斑驳的现象已经很多,被暂时贴起来,等着春天天暖能开工了,再修补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