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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131)+番外

萧衍正要放手的时候,谢芳菲横地里冲出来,挡在前面,流着泪说:“大哥,你要杀连我一块也杀了吧。我已经不想活了,我什么都不是。”萧衍急道:“芳菲,你这是gān什么?快让开!”谢芳菲没有动,慢慢说:“大哥,芳菲辜负你了。你对芳菲一向疼爱有加,芳菲没有脸面再见你了。芳菲死了,当做赎罪吧。”萧衍大怒:“芳菲,什么死不死的。大哥杀你做什么!快让开!”谢芳菲走前一步,胸口对准萧衍的箭头。

萧衍使了个眼色,容qíng趁她不注意,一把扯离她,制得她动弹不得。萧衍被谢芳菲这么一打岔,稍稍分神。这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直直朝他面门she来。萧衍沉着自若,拔出身上的刀,大喝一声,用力挥开。突然,身下的坐驾身体一斜,跪倒在地。原来伴随刀光而来的还有箭影。只不过这枝箭she的是马,众人没有留意,一时不察,让秋开雨得手了。萧衍坐立不住,一个翻身,滚下马背。人马立时有些骚乱。

秋开雨趁此千载良机,伸手抓住一把箭,带着真气向地上的萧衍飞去。自然有侍卫挡开了这些劲箭。秋开雨不退反进,避过箭阵,旋风般朝萧衍进bī。萧府的一众高手全部围在萧衍的周围,紧紧盯住秋开雨的一举一动。秋开雨手中握住的箭一一奉还,众人手忙脚乱。秋开雨再近半丈,一枝冷箭蛇一般从他袖中钻了出去,角度刁钻地朝萧衍的心窝she去,没有带起半点风声。萧衍等人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衍身边有一个随身伺候的人叫陈庆之,年纪虽小,眼光锐利,心思灵敏。用力一撞,那枝箭偏了三寸,she在萧衍的右胸,避开要害,逃过一命。萧衍一中箭,全军混乱起来。吕僧珍见势不对,亲自守在重伤昏迷的萧衍的身边,不让秋开雨有丝毫的可趁之机。挥动手中的旗帜,众人立时安静下来,移形变位,改变阵形,重新将秋开雨困住。

秋开雨见对方守卫严密,叹了一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人眼看他往萧衍这一边无所顾忌地飘过来,全部涌到一处,护卫萧衍的安全。他诈作往下,抓起一具尸体,背在身后,从萧衍等人的头顶飞过去。数以千计的劲箭全部she在尸体上。秋开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第七十一章

美中不足今方信

吕僧珍见追之不及,命令说:“马上撤退!”扶起萧衍,查看他的伤势。虽不至于致命,可是箭上带有秋开雨的真气,一时半刻难以痊愈。眼下的形势这么紧张,萧宝卷和秋开雨在一旁虎视眈眈,萧衍重伤不起,立即将己方推入险境。

吕僧珍扑到萧衍跟前小心翼翼折断箭杆,留下箭簇,急召大夫。容qíng修习的是正宗道家心法,当场盘膝坐下来,闭目为萧衍运功疗伤。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萧衍脸上的寒气才渐渐褪下,手脚开始温热。秋开雨的武功太过霸道,大夫治得了萧衍身上的箭伤,却治不了他体内的寒气。

萧衍依旧昏迷不醒。谢芳菲跪在他chuáng头默默垂泪,手脚冰凉,不敢抬头看众人。不是她的话,秋开雨没有机会逃走,萧衍也不会受此重伤。屋子里站满了萧衍的亲信心腹,平日里大多亲善,可是现在全都瞪眼看着谢芳菲,心有不满。谢芳菲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事qíng,别人想谅解都没有办法谅解。

谢芳菲跪了半天,心痛自责,羞愧不已,扶着chuáng沿站起来,走到众人跟前低首说:“芳菲对不住大人,对不住大家。等大人醒过来,但凭大人发落。从今以后,芳菲再也没有颜面见大家了。”

众人不语,有叹的,有气的,有无奈有感慨,纷纷摇头。唯有王茂叹气说:“芳菲,你这是何苦呢,你怎么会如此糊涂!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谢芳菲忍住眼泪,哽咽说:“芳菲连累了大人,连累了大家,连累了许多死去的兄弟,罪不可恕。一人做事一人当,芳菲绝对没有怨言。一切都是芳菲罪有应得。”

吕僧珍沉吟半天说:“芳菲,这件事qíngjiāo给我们处理似乎不太恰当。你是萧大人的义妹,我们不好cha手。这件事算得上是你们萧家的家务事,不必按军法处置。还是等大人醒来再说吧。”吕僧珍有意偏袒,将投敌叛变的死罪说成萧衍的家务事,xing质截然不同。人人都听得出来,却没有人提出异议。

众人对谢芳菲虽然摇头不满,可她到底是萧衍的义妹,身份和普通的心腹僚佐大不相同。贸然处置,萧衍醒来后,万一不高兴,倒落得里外不是人。更有甚者心想,他们自己人今天吵,明天和,做下手的何必多管闲事。处置一事暂时搁置下来。

谢芳菲孤零零地坐在黑暗里,巴不得什么都看不见才好。眼盲了,心盲了,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就没有这许多的烦恼。谢芳菲觉得自己在萧府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众人虽然没有责备处罚她,可是她已经失去大家的信任和尊敬。谢芳菲恨不得融进黑暗里,化成一片,从此不见天日,就这样堕落沉沦下去。不只这些,她的悲痛远不只这些。想起秋开雨的冷酷绝qíng,她几乎窒息,她怎么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花丛里的虫鸣蛙叫声伏高蹿低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心脏也伏高蹿低地跳动,不负重荷。这么多年来到底在gān什么呢?连自己都丢失了,还能找得回来吗?她蜷缩起身体,觉得冷。一粒一粒的冰左一下右一下地砸到她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地渗进血液里,血液都冷了。躲在这里有什么用,她总要面对大家责难的目光,她跑不掉。谢芳菲被bī疯了,有别人,也有自己。她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尽qíng痛哭,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眼泪早就gān涸了。她现在像庙里供奉的泥塑的菩萨,栩栩如生,永远只有一个表qíng。

雾寒露重,不知道埋藏在黑暗中多久了,谢芳菲头昏脑涨,浑身不舒服。她正需要这种身体上的痛苦,好让她忘记心里的痛苦。头顶的树叶偶尔滴下一两滴露珠,沾在头发上、脸上、眉毛上。谢芳菲的身体像是压了千斤的重担,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她意识昏迷地想,就这样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王茂本来已经走了,还是掉回头来。他心xing梗直,准备将谢芳菲大骂一通,顺带宽解宽解她。追根究底,她也是个可怜的人。走进她住的院子,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走廊上留了两盏过路的灯。抓住一个丫鬟问:“你们小姐睡下了?”丫鬟回答:“哪里睡下了。她去探望大人的伤势,还没有回来呢。”王茂心里“咯噔”一下,谢芳菲早就出来了,自己亲眼看着她垂着肩膀从大门出来的。受了这么重的打击,千万别出什么事。

他着急地说:“你们小姐早就离开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赶紧找找去。”丫鬟还不当紧,说:“不用找,小姐经常这样。兴许有什么事耽搁了,过一会子,自然回来。王大人不用担心。”王茂瞪着她,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小姐这会子不死就不错了,你倒跟个没事人一样!你赶紧通知人找去,就是将整个萧府翻转过来,也要找到她。今晚府里戒备森严,她出不去的。”丫鬟见他神qíng凝重焦急,不敢多话,立即去了。

王茂也不多话,提着一盏风灯,往后院里寻来。一个一个角落里照,凉亭里、石凳上,统统没有。她又不会武功,萧府就这么大,还能躲到哪里去?王茂凝神静气,闭上眼睛,听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仔细一听,又不见了。运功探听了一会,直直走过去,扒开糙丛,看见躺在糙堆里不醒人事的谢芳菲。扶起她,破口大骂:“这丫头,疯了不成!这么冷的天,待在这里,不想活了是不是!”举起风灯仔细照了照,见她眼睛紧闭,脸色煞白煞白,浑身冰凉。赶紧将她抱回去,心急火燎地派人请大夫过来。容qíng听到消息,正打着灯笼到处寻,见到昏迷的谢芳菲,大松了一口气。从王茂手里接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chuáng上。

谢芳菲悠悠醒转的时候,见屋子里站满了人,还没有开口。王茂迫不及待地骂:“芳菲,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怀孕了,还敢这么折腾,你不要命,也要为容qíng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你既然和秋开雨已经了断gān净,我们也放心了。好好休息吧,大夫说你身体虚弱,气血不足,要补一补。这是才端上来的燕窝粥,很有营养,你趁热喝了。我们先出去了。”众人识相地离开,只留下容qíng。

容qíng拿起勺子,一匙一匙地喂她吃。谢芳菲从众人的眉眼言语间,也猜出了些端倪。木然地吃了两口,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偏过头看着容qíng,低声说:“容qíng,我虽然感谢你,可是,我怎么能这样。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这样大的冤屈,我不能让你受。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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