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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24)+番外

谢芳菲心中不屑地想自己把丹给炼砸了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啊,迁怒于人!嘴上却不敢有任何表示,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低首说:“大师,谢芳菲紧遵大师的吩咐,来陪大师炼丹来了。”陶弘景正在气头上,不见她还好,一见到她就想起她做的好事,冷哼说:“你还敢来?”谢芳菲“嘿嘿”笑两下,说:“芳菲虽然是女子,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抬头看见平时嚣张跋扈的道士们如今惨兮兮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转头对脸色yīn沉的陶弘景说:“大师,丹炼砸了明天再接着炼就是了,何必拿这些徒弟们出气?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尽快找出这丹为什么炼不成的原因才是。”看见陶弘景果然转头看向自己深思起来,也就自作主张地对大家说:“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和大师查找一下失败的原因。”大家巴不得听见这话,看见陶弘景也没有露出反对的意思,顷刻间走得一gān二净。

谢芳菲还当真走到炉鼎前仔细察看,然后问陶弘景:“大师炼丹的步骤是怎么样的?”陶弘景对她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回答:“仍旧是采用传统炼丹的方法,主要是加热密封炉鼎,使丹气能够凝结成赤红色的‘丹粉’。”

谢芳菲心想方法应该没有问题,又问:“大师炼丹的时候火候都不曾中断过吧?”陶弘景不耐烦地说:“当然不会!自陶某炼制丹药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中途断火的qíng况。差点破例的那一次还是芳菲姑娘一手造成的!”言语间仍然充满愤怒。

谢芳菲赶紧说:“大师息怒。芳菲既然答应大师就一定能帮大师找到解决炼丹问题的方法。”炼丹其实和做有机化学定量分析实验一样,只要方法对了,cao作步骤没有问题就能成功地提炼出想要的产物。看来问题应该就出在cao作步骤上。温度没有问题,那么气压呢?转身问:“不知道大师是如何密封炉鼎的?”

陶弘景听了谢芳菲提出的问题对她颇有些刮目相看,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说不定还真让她给找着这心中数十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当下也就毫不保留地说:“我从烧制陶瓷的方法中得到启示,于是用特别调制的‘六一泥’涂抹上下炉鼎的接口处,使炼丹过程中产生的丹气不会散失到外面去。”

谢芳菲寻思,自己做有机化学实验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听过用泥封口的。不过用泥封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密封xing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走到炉鼎前果然看见炉盖接口满是烘gān的huáng泥。陶弘景在旁边说:“这种huáng泥,我在里面加了特制的盐,以达到更好的密封效果。”谢芳菲点点头说:“哦,原来如此。”用手抓起炉盖上的huáng泥,泥巴却散落掉在地上。谢芳菲弯下腰去捡。跟在她后边的左云见她弯腰弯了半天还没有捡起来,立刻走到她身边问:“芳菲姑娘,你怎么了?”

谢芳菲抬起头,满脸兴奋的神色,对陶弘景大声说:“我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陶弘景听了也禁不住激动起来,神qíng期待地盯着谢芳菲。谢芳菲笑:“我既然答应了大师,就一定能做得到。大师是从烧制陶瓷的方法中得到启示的,是吗?可是工匠在烧制陶瓷时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只要轻微的‘滋’的一声响,所烧的陶瓷必定就有裂痕。而huáng泥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温度一升高,上下炉鼎接口处的huáng泥就容易烘gān碎裂,丹气随着这些裂口逸出去,这丹药自然就炼不成了!”

陶弘景听了恍然大悟,半晌居然热泪盈眶地说:“没有想到陶某数十年来苦苦追寻的答案竟然在今天一举解开,陶某虽死无憾矣!”谢芳菲在一旁浇他冷水说:“问题是找到了,可是怎么解决还是一个更大的难题呢。”陶弘景听了却不以为意,只是逐渐从激动中恢复过来,点头说:“这话不错。可是陶某一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以慰先师先祖的在天之灵!”谢芳菲见他斗志高昂的样子,不好再说丧气话,趁机嘻嘻地笑说:“既然已经成功找到问题的根源,大师是不是应该对我们表示一下感谢?我可是先说明了,芳菲和左兄可不是你什么‘茅山宗’的弟子,所以不用跟着大家一块修身养xing,得道成仙吧。”

陶弘景心qíng颇佳,居然笑着说:“那是自然。我会每天让人从‘醉月楼’送饭菜过来,你想吃什么,只管问他们要去。”谢芳菲听得心花怒放,连忙说:“只要大师有用得着芳菲的地方,芳菲一定尽力而为。”左云在一旁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简直无法理解,一顿饭菜居然就可以将她收买得服服帖帖!在左云的观点里,向来是富贵不能yí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谢芳菲好奇地看着陶弘景将一个大型的铜镜拿来放在太阳底下,又将炉鼎放在铜镜的下面,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铜镜是凹的,放在下面是用来聚光加热的。不由得佩服起他来,果然是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啊,连这个他都能想到。由于太阳光是自然光线的缘故,就如同微波炉的原理差不多,所以huáng泥完全没有烘gān碎裂的烦恼了。可是这不就成了看天吃饭吗,如果老天爷不合作,整天下雨呢?尤其江南梅雨季节,连绵数月,不知何时才能停。

谢芳菲懒洋洋地看这满屋子的丹石药品,随手拿起一个小盒子,见里面是鲜红的固体物质,不由得出声问:“大师,这是什么东西?”陶弘景正在旁边收拾再次炼制“huáng帝九鼎神丹”所需的药石,看了一眼回答说:“这是丹砂,炼丹里非常重要的一种东西,烧制便成水银,积变又成丹砂,非常神奇。”

谢芳菲心里暗笑:不就是水银吗,有什么神奇的!什么积变又成丹砂,那是氧化汞好不好,不是丹砂,只不过看起来相像而已。又跑过去低头问:“这张药单就是炼制‘huáng帝九鼎神丹’的方子?”也不说话,扯过来仔细瞧,见上面仔细罗列了九种神丹所需的各种药石,分别有:一丹华:需丹砂;二神符:需水银和铅石;三神丹:需雄huáng、雌huáng;四还丹:需水银、雄huáng、曾青、矾石、硫huáng、卤碱、太一禹余粮和舆石;五饵丹:需水银、雄huáng、禹余粮;六炼丹:需巴越丹砂、雄huáng、雌huáng、曾青、矾石、舆石、石胆和慈石;七柔丹:需水银以及部分铅石、丹砂;八伏丹:需水银、曾青、慈石粉以及少量的铅石、丹砂;九寒丹:需水银、雄huáng、雌huáng、曾青、舆石和慈石。

看得谢芳菲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放下问:“那大师准备怎么炼啊?”陶弘景头也不抬地说:“跟以前一样在赤土釜中炼制,外面涂上厚厚一层的玄huáng就可以了。我这次还是采用火法炼制,只要注意密封问题,一定可以成功!”

谢芳菲想了想说:“大师可以试着改变各种药石的不同用量,说不定会收到不一样的效果。就算没有成功,也可以当成是一次试炼的机会呀。”陶弘景听了猛地一震点头说:“不错,不但可以改变药石的用量,还可以更换不同的药石炼制出新的丹药来。”

谢芳菲每天跟在陶弘景身后进进出出,将自己所学的那一点化学知识差不多都压榨光了,后来就胡乱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大多数的时候陶弘景都会有新的启发,对谢芳菲简直奉如上宾地招待了,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的那些徒子徒孙见师尊如此器重谢芳菲,少不了有事没事地前来逢迎奉承,不是讨师兄的人qíng,就是有事相托,谢芳菲乐得做顺水人qíng,反正又不用自己出钱出力,口慧而实不至的事。

这一天谢芳菲正绞尽脑汁地尝试着想要配出一个用药的配方,陶弘景被请出去招待一个重要的访客,谢芳菲正在心里嘀咕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陶弘景那老头时,陶弘景差人前来让谢芳菲也去前厅见客,谢芳菲本来想置之一边不理会的,可是想到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还是乖乖地出去了。

来到大厅,陶弘景笑说:“这次‘huáng帝九鼎神丹’能够炼制成功,还多亏了芳菲的帮忙。来,芳菲,这是王融王公子,当今的中书郎,深受皇上的器重。”王融见了谢芳菲十分吃惊,没想到深受陶弘景推崇的人不但是一女子,而且如此年轻,忙笑说:“实在没有想到芳菲姑娘年纪如此轻就已经jīng通炼丹之术,王某实在是佩服。”

王融谢芳菲其实早就见过了,就在竟陵王萧子良的诗会上,还写了什么“花飞低不入,鸟散远别来”而赢得满堂喝彩的那个平步青云的士族子弟。忙笑说:“哪里哪里,只不过略通一二,王大人过奖了,实在是不敢当。”抬头再看王融身边的人时,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竟然是女扮男装的王如韫,王如韫悄悄地给她一个眼色,谢芳菲聪明地没有露出异样的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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