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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84)+番外

谢芳菲走到吕僧珍面前,指着围聚在一块的年轻人对他说:“你看让那些人加入到大人的军队中来怎么样?”吕僧珍起先吃了一惊,看着远处的人群,深思起来。然后说:“这些难民,年轻力壮,吃苦耐劳,只要训练个一年半载,我保证必定会是一支jīng兵。”谢芳菲点头说:“这些人,满腔的热血,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流血拼命,在所不惜呢。自从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度,埋没了多少人才。寒门庶族几乎永无出头之日。能给他们一个力争上游的机会,正是大家应该做的事qíng。萧大人一定也会同意的。”

找了空隙将自己的想法对萧衍说了。萧衍惊奇地看着谢芳菲说:“芳菲,有你相助,我今天才有如虎添翼的感觉。我不仅要将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征召入伍,还要在整个襄樊地区大量征兵,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芳菲,这是个极好的办法,幸亏你事先提醒了我。”南齐新败,焦头烂额,收拾残局尚来不及,很少有人能想到这方面去!

众人不等粮食分发完,先朝襄阳进发。前一段路上还满是逃难的难民,越近襄阳越是鬼魅一般的寂静。空dàngdàng的大街,连个影子都没有。马蹄一声一声踏在石砖上,分外清晰,忍不住让人心惊胆战。

所有人都带着口罩,忐忑不安地朝疫qíng严重的地区行去。有护卫力劝萧衍只要在襄阳的行馆待着就行了,何必亲身冒险,亲自去瘟疫横行的灾民区呢。萧衍傲气地说:“我如果不亲身前去,怎么能起到安抚民心的作用?我要以自己的行动,让这里所有惊慌不安的老百姓知道,瘟疫其实并不可怕,只要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控制四处肆nüè的瘟疫,可以重新过上安宁平静的生活。”听得谢芳菲心里不断地点头。

得了瘟疫的人全部被集中到一个地方隔绝起来,死了的人立即被火化。而未染上的人更加害怕,惶惶然不可终日。家家有停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许多人阖门而殪,甚至覆族而丧。整个襄阳十室九空,哀鸿遍野。谢芳菲看着一大片一大片垂死挣扎的人,浑浊不清的面容,呻吟声,痛苦声,只觉得是地狱里的无穷无尽的哭号,一声一声连续不断地传到地面上来。不断有人被抬出去火焚,又不断有人被抬进来。死亡的手穿过浓烟黑雾,一步一步朝这里伸进来。擦身而过便立即倒下来,再也起不来。

陶弘景满脸严肃地查看了疫qíng之后,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疫qíng控制得还算比较快,只是在襄阳城内流散开来。可是因为时间比较长的缘故,已经有许多人死去。这些患了瘟疫的人恐怕很难救活了,而且必须尽快解决,绝对不可以再传染到别的地方去。这些反正是没有救了,立刻就将这里一把火给烧了吧。还有我们要尽快想出控制瘟疫的办法来。这里的瘟疫大概是通过某种疠气传播的,我回去后仔细参研,看能不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预防这种疠气的传播。”

一行人就在襄阳的行馆住下来。陶弘景在灯下仔细思索解决瘟疫的办法,愁眉不展。半天在纸上写下了“治瘴气疫疠温毒诸方”几个大字。谢芳菲凑头过去瞧时,见写的是辟瘟疫药gān散、老君神明白散、度瘴散、辟温病散等汤药的名称。谢芳菲惊喜地说:“大师,你这么快就想出办法来了!”

陶弘景仍然盯着桌子上的方剂说:“这种疠气,并不是一些愚昧无知的人所说的‘鬼神所作’,其实是yīn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一般大型的自然灾害之后都会出现。这种疠气,生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是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我翻遍了所有的医书,没有想到居然在前朝一本地理志里面提到岭南发生瘟疫的qíng况。书里面说‘其病与时气、温、热等病相类,皆有一岁之内,节气不和,寒暑乖候,或有bào风疾雨,雾露不散,则民多疾疫。病无长少,率皆相似,如有鬼厉之气,故云疫疠病。’并说‘岭南地区的青糙瘴、huáng芒瘴等瘴气也属疫疠病范。’还说‘此病皆因岁时不和,温凉失节,人感乖戾之气而生病,则病气转相染易,乃至灭门,延及外人,故须预服药及为法术以防之’。所以我觉得要事先预防瘟疫的发生,宜补,宜散,宜降。然后开了这些方剂,希望能够控制住这次瘟疫的横行。”

谢芳菲虽然一知半解,但是对陶弘景,她向来充满信心,笑着说:“大师说行的事,那就一定行。我们一定可以成功地征服这场瘟疫。”陶弘景仍旧摇头说:“就算找出了解决瘟疫的方剂。可是整个襄阳这么多病人,一时半会间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方剂?收集这些药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qíng啊。只怕仍然不能全部控制这场瘟疫的继续蔓延。”说得谢芳菲也紧锁起眉头,想了半天,忽然就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些关于瘟疫的报道,遂说:“大师,我也有一个极其方便的办法,说不定可以暂时缓解药材问题。”

陶弘景看着她,说:“哦!这个你也能想出办法来?你到哪里去给我弄这么多的药材方剂去!”谢芳菲笑着说:“大师都办不到的事,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是一个简单可行的小办法罢了。说不定很管用。以前有一个地方流行鼠疫,到处都是死人。奇怪的是,有一个叫什么什么的小镇竟奇迹般地避免了这种黑死病的传染和流行,全都安全地活了下来。后来人们发现原来是因为这个地方全都种满了一种叫薰衣糙的植物的缘故。这种植物的香气可以有效地抑制很多病菌,也就是大师所谓的什么疠气的传染。所以我们也可以尝试这种方法。焚烧艾叶、菖蒲、rǔ香、沉香、檀香、玫瑰花等芳香植物,说不定可以控制瘟疫的蔓延呢。还可以用来驱逐秽气、杀虫灭菌。况且这些植物又极其常见,尤其是艾糙,这个时节,到处都是。我们可以倡导襄阳城的百姓,家家户户都点燃焚烧,再配合大师您的方剂,说不定可以将那些已经患上瘟疫的百姓给救活过来呢。”

陶弘景点头说:“民间很早就流传用焚烧艾叶、菖蒲等办法来驱疫避秽。尤其是每年的端午节,大富人家熏燃各种香料植物以驱赶以往的秽气,还可以减少疾病的发生。只是从来都没有人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控制瘟疫的蔓延。今天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简单可行的办法。好,我这就让人通知整个襄阳的老百姓。芳菲呀芳菲,你这次可是大功一件呀,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就连我也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

谢芳菲赶紧打蛇随棍上:“那大师就收了小文做您老人家的入室弟子吧。”陶弘景纳闷地问:“小文是谁?”谢芳菲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从城外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大家说他叫小文。大师,他一个小孩子,孤苦伶仃的,也没亲人了,你不如就收下他吧,我实在不方便……”

陶弘景立即摇头说:“这不行。我堂堂‘茅山宗’怎么说也是道家的宝地,总不能一天到晚是小孩的啼哭声,不得清净。你若真想要我收他做徒弟,以后再说吧,现在尚言之过早。”谢芳菲郁闷地想,难道真的要让他做自己父母的孩子,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个弟弟来?

正在头痛的时候,却见到久违了的容qíng满脸憔悴地进来。喜得谢芳菲连忙跑过去,兴奋地说:“容qíng,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原来你也在襄阳!我还以为你早就回武当山了呢!”

容qíng见到谢芳菲,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只是面容上的那种疲惫依然化解不去。微笑说:“我离开萧府后,根本就没有回武当山,哪里都没有去,一直都在襄阳。今天听说大人来了襄阳,所以想要过来探望一下。没有想到还没有见到大人,就听说你已经回来了,心中很高兴!”那种兴奋溢于言表,差点泪盈于睫。仔细看着谢芳菲,纵然有千言万语,一时间,亦不知从何说起。半晌,叹气说:“芳菲清减了。一路可好?”

谢芳菲猛然触动伤心事,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勉qiáng笑说:“容qíng,你简直是不要命了!你难道不知道襄阳瘟疫横行吗?还敢什么都不顾地一个人待在这里!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明天就跟我们回雍州。大师他老人家已经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了。你怎么比我还死心眼呢,就这么什么都不怕地待在这里,万一染上瘟疫怎么办!会死人的知不知道呀你?”叽里呱啦胡说了一大通,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进去。

容qíng受够了这么多天的煎熬,乍然见到朝思暮想的人,死灰般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一缕一缕地透过树林的阳光穿越进来,是那样的悄然细小的欣喜和快乐。生怕谢芳菲继续说下去,收不了场,赶紧岔开说:“芳菲,小黑也染上瘟疫,已经死了。”心中伤痛。小黑就是李掌柜的那只能凭借特殊气味跟踪的蝴蝶。自从谢芳菲一意孤行,带着秋开雨离开后,容qíng身边只有小黑陪伴,甚是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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