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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98)+番外

陶弘景感叹说:“这就是你们的缘分呀。当初我也很反对你什么都不顾,就这么莽撞行事的,可是现在连我也真心喜欢起他来。这样的乱世,我一向不相信什么善恶因果报应之类的,可是看见你和小文这个孩子,才不得不承认,世界上还是存在善有善报的。可见因缘宿命之类,实在玄妙,难以忖度。”

谢芳菲眼睛红了起来,叹气说:“小文其实可怜得很,什么亲人都没有了。我也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和他一样的可怜。现在两个人相依为命,总算有个寄托,将来说不定互相扶持呢。大师,我现在,现在是什么都不敢奢望了。你不知道,我,我差点就没有力气活下去了。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似乎一切都靠不住,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转眼就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了。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胸腔里的一口气和眼前的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样看来,我还不算最糟糕的。”

陶弘景点头说:“芳菲能够这样想,再好不过了。这个世上总需要有一些不变的东西来应付随时无常的事物。你当初的善心将来一定有善报的。好了,因为你今天这样一番话,我这个丹药的名字也有了。以前炼的丹药叫‘成胜’,如今这个就叫‘善胜’吧,劝人为善的意思。因为有你这么一个故事,再俗也没有关系,到底是有其来历的。”

谢芳菲也笑着说:“善胜,真是够俗气的。大师,你这次炼了几粒呀,多的话能不能顺手给个一两粒?将来有病可以治病,没病也可以qiáng身呀。”

陶弘景白她一眼说:“没有,有也不会再给你。又像上次那样拿去糟蹋吗!这个可是真的要用来续命用的。”

谢芳菲愕然,然后问:“续命用的?续谁的命?谁这么大的面子!”忽然想起来,“啊”的一声说:“续那个皇上的命?”陶弘景点点头,然后迷惑不解地说:“他这个病,近日奇怪得很,表面上似乎有好转的迹象,可是仔细看起来,又不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现在连我对他这个病也没有底了,究竟还能活多久,那只好听天由命。”

谢芳菲急道:“大师,你怎么能听天由命呢,你好歹让他的xing命再延长一段时日呀。”陶弘景瞪她说:“我这不是已经想出法子了吗!不然辛辛苦苦地炼这个丹药gān什么。只盼严重的时候可以拖延上一两天。”

谢芳菲问:“大师,皇上还是这样昏迷不醒吗?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他服用这个丹药?”陶弘景回答:“这个东西又不是太上老君的起死回生的仙丹,用了一次,第二次就不管用了。等到他不行的时候再用吧。”谢芳菲胡乱地点点头,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说:“大师,这么些时候了,我也该走了。小文就继续放你这里了,到底安全一些,不像萧府人多手杂的。”

陶弘景点点头说:“小文就放这里,你走吧,这里有人照顾他的,不用担心。”谢芳菲出来亲了亲小文的脸蛋,依依不舍地说:“姐姐走了。小文要乖乖地听话,好好地吃饭,知不知道?姐姐下次再来看你哦。来,跟姐姐说再见。”拉着小文的手教他左右摆了两下,走了两步,还是有些不舍,回头看了一眼,才迅速地离开了。

谢芳菲还没有回到萧府,在路上就碰见正好也要回去的萧衍。萧衍坐在马车里,一脸郑重地对她说:“芳菲,据守城门的人说,袁木今天早上很早的时候就离开建康了,带着几个人,神qíng紧张,行色匆匆。”谢芳菲心想王敬则终于开始行动了,问:“这个消息是谁告诉我们的?不会有诈吧?”

萧衍回答:“是萧遥光派人传递过来的,守城的人全部是他的部下。”谢芳菲微微点头,然后说:“照目前的qíng况来看,萧遥光没有必要向我们传递假消息。看来建康的形势是迫在眉睫了。”王敬则之所以会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让袁木离开建康,一定是要有什么重大的事qíng让他去办,只是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捏着什么牌。

谢芳菲想了一路,进了府才想起来说:“大哥,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陶大师说,皇上的病表面上看起来有变好的趋势,可是实际上危险得很。所以我们要提早做好准备才是。”萧衍的眉头越发皱起来。

整个萧府的幕僚重新围聚在议会厅。萧衍首先将目前的qíng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众人的意见。柳庆远重伤初愈,也来参加了,第一个发表意见,愤慨地说:“这个袁木肯定是回去搬军马过来了,然后准备将整个建康重重包围起来,来个里应外合,不愁建康不破。最后城破人亡后,趁机bī宫,以实现姓王的láng子野心。哼,他们的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只怕天下还没有这么好的事qíng。我将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袁木,这个狗东西,只会狗仗人势,以众敌寡。”

萧衍摆手安抚了柳庆远,王茂叫嚣说:“这个王敬则,尽是些不入流的yīn谋诡计。gān脆狠狠地打一场算了。算什么英雄好汉!”张弘策在一旁笑说:“王长史,你看你又犯急了。王敬则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这么说倒是抬举他了。还是坐下来,先喝杯茶,再想办法对付他吧。”

萧衍点头说:“大家不要义气用事。王敬则既然敢有二心,必定有所凭恃。还是应该想一个妥当的法子一举铲除他才是。”吉士瞻也赞同地说:“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扳倒王敬则,让他永无翻身之日才行。不然等到他开始行动,一切就晚了。如今萧遥光和我们合作,行动起来会方便得多。他在建康的势力不容小觑,就连萧鸾至今也没有轻易对他下手。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借用萧遥光的力量铲除王敬则这个大敌,然后从旁获得好处。”

谢芳菲笑着说:“吉大人这话说得好,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上兵伐谋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依我看我们还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了。当初他既然污蔑大人盗用朝廷的粮食,收买人心,又说大人在整个襄樊一带招兵买马,意图不轨,弄得我们今天举步维艰,那我们就给他原手奉还好了。不光是流言,而且要有真凭实据,让他百口莫辩,众人唾弃,想抵赖都不成。要让大家都知道其心之险恶,罪不可赦。王敬则到时候还不乖乖地等死。”

吉士瞻好奇地问:“芳菲姑娘有王敬则谋反的真凭实据?”谢芳菲笑道:“我当然没有。可是他谋反一事既然是事实,那么我们就算捏造一下,也算不上是凭空诬陷啊。”吉士瞻叹气说:“这个罪证可不好捏造啊。万一偷jī不成反蚀把米,就轮到我们罪不可赦了。如今建康人心惶惶,人人自顾不暇,若是稍有差池,那是全军覆没的事qíng。更何况如今萧鸾整天昏迷在chuáng,一时半刻也不能拿王敬则怎么样。不过若是真的能拿到真凭实据,还是可以试一试的。这种谋反的证据,不是凭几件兵器就可以定罪的。”

谢芳菲头痛起来,看来事qíng复杂得很,想了想说:“我们现在既然和萧遥光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么应该将他也请过来商量此事才是。他和王敬则曾经勾结在一起,对他的具体qíng况应该比我们了解得多。”大家商量起来,有人提出疑问说:“可是萧遥光这个人,反复无常,怎么能相信他这种人呢。”

谢芳菲点头说:“我们当然不会全然相信他,暗地里还需留一手。可是他已经和我们同上了这条船,不齐心协力的话,舟覆人亡,他一样也要淹死。所以眼下来说,双方还是应该抛弃以往的成见,在一定程度上有诚意地合作。这枝绿色的橄榄枝就由我们率先抛出好了。”萧衍点头同意,说:“芳菲的话很有道理。于目前这种qíng况来说,确实可行。好,我们就先和萧遥光碰头后,再商量具体事宜。”

吉士瞻立即接上去说:“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去见萧遥光。可是为了掩人耳目,还应该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碰头。”谢芳菲想了下说:“我倒有个好地方。我们可以选在领军长史徐勉徐大人的府第碰头。虽然不是隐蔽的地方,却有正当的理由。徐大人是军方重要人物,找他商量军qíng那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就算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关系。还有我们大可不必偷偷摸摸地前去,就像平常那样前呼后拥反而不会引人怀疑。”

众人都点头称善,于是纷纷起来,准备去徐府。自然有人秘密地通知萧遥光去了。

换了一个地方重新落座,依然是刚才那些人,只不过多了萧遥光和徐勉。萧衍先向萧遥光说了眼前的难题,萧遥光微笑地说:“看见现在这个样子,我才相信萧大人是真正有诚意来和本王商讨事qíng的。既然这样,本王也不能辜负了大家由衷的期待。既然要陷害污蔑王敬则,那就一定要有万全的准备,免得他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大伙儿都得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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