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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130)

云儿不客气地说:“史老爷子的死,只怕跟你们脱不了关系。做贼的喊捉贼,阿虎,你可真厉害啊。”阿虎忙苦着一张脸说:“云姑娘,您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小的也不用史家的人找上门来报仇,自个儿抹脖子反倒慡快些。云姑娘,我知道小的前段时间对不住您,要打要骂随您高兴,可也别这么冤枉小的啊,实在是经不住——小的还想多活两天,好给您赎罪,您说是不是?”

说的云儿忍不住笑起来,骂道:“你倒是滑头。燕苏叫你gān什么来了?”阿虎见她不像刚才那样冷着一张脸,忙说:“殿下他这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让我随时伺候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云儿摆手:“行了,行了,我就在这儿随便走走。你们既然硬要跟着,那就别出声。”心想,他也只不过是个当差的,为难他有什么意思。

可是身后跟着一堆的人,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再好的兴致也没了,绕着柳堤走了半圈,不但不得清净,心里反倒更加烦乱,只得闷闷走回来,冲阿虎发火道:“我又不是钦犯,坐牢一般看着。都给我滚!”

阿虎一味打躬作揖,一脸惶恐道:“云姑娘,你让我们滚,跟让我们死实在没什么分别。”云儿想到燕苏狠辣的作风,满心烦躁,冷冷说:“他杀他自己的侍卫,关我什么事?”阿虎满头大汗,祈求地看着她,怯怯说:“云姑娘,小的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病弱妻儿……”

云儿使劲跺了一下脚,啐了他一口,“你跟他说,都给我外面待着,明月阁一步都不准进。”阿虎不由得有些为难,一见云儿的脸色,忙说:“我这就去说,我这就去说。”

因为云儿的发难,明月阁里不少暗卫都撤了,只留下外面巡逻的侍卫,这给当晚前来找她的东方弃和楚惜风提供了便利。

第 128 章

第六十五章瘦尽灯花又一宵(下)

云儿晚饭也没吃,懒懒地歪在chuáng头看书。燕苏派人连催了好几次,她把书一摔,“没胃口,吃不下。”让丫鬟打水铺chuáng,胡乱洗漱便上chuáng睡了。燕苏听的她晚饭只吃了一个桃儿,连特意为她熬的五香粥都没喝,入夜后赶过来看她,远远地只见明月阁一片漆黑,只有廊下挂了一盏风灯。

听的丫鬟说已经睡了,想走又有些不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来了。黑灯瞎火的,云儿以为是丫鬟,便说:“屋子里炭火烧的太旺了,烟熏火燎的,你把窗户打开一些,透透气。”燕苏知道她体寒怕冷,闻人山庄条件简陋,没有地热,便让下人取炭生火,务必使屋子里温暖如chūn。可是伺候的人也太不经心,这屋子因为炭气的缘故空气混浊,呼吸不畅,也不知道通通风。当下开了窗,所幸已是初夏,纵然是山顶的夜风,不怎么冷。

云儿听的脚步声走近,淡淡说:“没什么事的话,下去吧。”她背对着chuáng沿睡,整个肩膀露在外面,被子踢的皱成一团挂在身上。燕苏见了直叹气,从背后抱住她,头搁在她肩上,在她耳旁柔声道:“睡觉这般不老实,回头小心生病。”双手却在她身上缓缓游走。云儿这才知道是他,一骨碌坐起来,拥被抱住自己,戒备地盯着他,冷冷说:“你gān什么?”

燕苏满腔热qíng被她一泼冷水浇灭了,有些失望说:“我来瞧瞧你。”云儿重重哼了一声,板着脸说:“瞧完了,你可以走了。”就这么瞧?瞧到她chuáng上来了?燕苏隐忍着火气,压低声音说:“饿不饿?我带了些糕点过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一面说:“这千层糕又松又软,入口即化,还是热的,我想你一定爱吃。闻人山庄一无是处,他们家的厨子倒是不错——”打开一看,摸了摸鼻子,一脸尴尬,讪讪说:“全压碎了,算了,我让他们再送些吃的过来。”说着起身要叫人。闻人默让人给他送了些刚出炉的点心,他尝了尝味道不错,怕下人从前院送过来冷了不好吃,便自己揣在怀里带着。

云儿忙扯了扯他袖子,燕苏回头看她,示意她说话。她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半天才细声细气说:“别去,大家都睡了。”燕苏哪是体谅下人的人,说:“主子都还没睡,奴才竟敢先睡,反了这都!”云儿转身不理他,“大半夜的,又幺三喝四叫人起来,吵得我头疼。”燕苏忙说:“我看你晚饭没吃,就让人盛碗粥过来,不吵着你。”云儿探起身子拿过他丢在桌上的手帕,“别叫了,这糕就挺好,我不饿。”

燕苏皱眉:“压坏了,吃不得。”云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像受惊一般,立马又垂下了眼睛,手指玩弄着绢帕的一个边角,“没事,我喜欢吃碎的,省的嚼。”燕苏半信半疑,“真的?”见她果然拈了一块放在嘴里,忙笑问:“好不好吃?”神qíng很是期待,这样的讨好她而不自知。云儿点头,“挺好吃的。”热乎乎的,嘴里尚留有他的体温,想到这里,心里又酸又甜又是感动。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难为他这么想着她。

那么,他们之间的那些家仇旧恨,算是过去了吗——毕竟不是他们的错。

云儿拣了几块大的吃了,剩下的包成一团塞在枕头底下,尽量装作平淡说:“我不饿,剩下的明天再吃。”

燕苏见她准备睡下,挨过来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又是磨又是蹭。俩人肌肤相亲,呼吸全喷在对方脸上。燕苏对她渴望已久,食髓知味,哪肯轻易放弃。云儿挣了挣,见他不但不放手,反而得寸进尺,声音一冷:“果然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燕苏手一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云儿想到枕头底下的糕点,心中一软,闷声闷气说:“我累了。”一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燕苏见她如此抗拒,大概昨夜吓着她了,今天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叹了口气,说:“那你睡吧。”

云儿听见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吓一跳,翻过身来看他,“你这是gān什么,还不快走!”

燕苏没好气说:“你睡你的。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省得麻烦。”她身子那么软,柔若无骨,抱在怀里也是好的。云儿红了脸,啐道:“谁要跟你一起睡。”见他都脱到中衣了,连忙跳下来,抱了衣服就走,“好,你不走我走。”燕苏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不满道:“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shòu,会把你吃了。”云儿仰起小脸倔qiáng地说:“你走不走?”燕苏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今天耐心有限。”最好别再惹恼他。

云儿僵硬地站在那里,吸了吸气说:“你在这里,我睡不好。”转过头去不看他,赌气一般。燕苏看了她半晌,最后只得穿上衣服,黑着一张脸不说话,动作很大,偏偏怎么都找不到腰带,很有几分灰头土脸。云儿见被子底下露出一小截金色的丝线,忙抽了出来扔给他,见他坐在chuáng上,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想要笑,连忙忍住了,用力咳了声说:“夜深了,你也早点睡吧——”顿了顿又说:“你睡觉……磨牙,吵得很。”她睡眠一向浅,一惊就醒。

燕苏听她这么一说,当场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觉得大失面子,立即否认:“本宫睡觉怎么可能磨牙!”云儿对此嗤之以鼻。以他yīn阳怪气的脾气,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谁敢告诉他!燕苏也觉得自己有掩耳盗铃之嫌,穿好鞋子,闷声说:“那你好好睡吧。”临走前忍不住又问:“我睡觉当真磨牙?”云儿不客气地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老鼠投胎。”燕苏气急败坏说:“本宫是真命天子!”摔门而去。也只有她敢这么大胆,不知死活捋虎须。

云儿看着他怒气冲冲走了,又气又笑,完全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自以为是,容不得别人说他的坏话,一不顺他的意就大发雷霆,脾气又臭又坏。掩嘴打了个呵欠,被他这么一闹,睡意反倒上来了。搓了搓手臂,都起jī皮疙瘩了,赶紧跳上chuáng去。

没睡多久,再次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刚坐起来,忘了关的窗口滚进一个人影。她心一惊,右手忙往身边摸去——蝶恋剑正静静躺在衣服堆里,燕苏让人拿给她的,还做了一条极其奢华的腰带当做剑鞘,上面的刺绣jīng美绝伦。东方弃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云儿忙跳下来,“东方,是你!”又问:“你怎么来了?”东方弃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一脸懊恼说:“我来看看你——这个楚惜风,也不知gān什么去了,竟然惊动了这里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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