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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39)

燕苏把脸一沉,“既然如此,先生便在府中住下,自有人伺候。等药xing过去,恐怕先生也没必要留在这世上了。”赛华佗心下一惊,忙不迭说:“还有另一个办法。我听说‘玉颜’花生xing喜寒惧热,所以多长在雪山寒峰之巅、背光遮风之处,甚难采摘。公子不如用热水泡澡试试看。”

云儿听了手指着窗外说:“山上不是正好有温泉吗?”赛华佗说:“是吗?那更好了,温泉还有舒筋活血,温经散寒,治疗外伤的功效——”云儿接口道:“还可以美容养颜。”

燕苏看了她一眼,“那你去准备准备。”云儿不解,问:“我准备什么啊?”他哼道:“主子沐浴,你这个当丫鬟的难道不要跟在一边伺候?”云儿叫起来:“咱们今天可要说好了,谁是你丫鬟啊?我和东方救了你,当然,赛华佗也有出力——大伙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一拍两散,分道扬镳。”他看起来很不高兴,“谁说让你走了——”不等她回嘴,冷下脸来喝道:“还不快给我去找衣服!”

魏司空连忙打圆场,“云儿,公子伤还没好呢,你还呕他,不看佛面看僧面,怎么说公子也是你的主子,快去打点。”推着她出门。云儿不满,可怜兮兮说:“我也受了伤啊,你看你看——”说着捋起袖子,手臂上青了一大块,“我也需要休息,何况我还一大早不辞辛苦去找赛华佗呢。”

东方弃在一旁有点担心她体内的寒气,问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要不要紧。她忙说有啊有啊,扒开头发,露出后脑勺给他看,低着头说:“你看,肿了吧?磕的,疼死我了。”

燕苏见她跟东方弃当众亲昵,无名火起,怒道:“跟我一起上山,你再敢推三阻四,小心我——”想到她刚刚救了自己,威胁的话一时说不下去,卡在了喉咙里。云儿侧过脸去,没好气说:“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温泉不是能活血化瘀么,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正好也可以去泡一泡。”又拉着东方弃说:“东方,你也去。你坐了几天牢,身上又脏又臭。”还捏了下鼻子,表示受不了。东方弃笑而不答,让她别闹。燕苏脸色很不好看,冲她发火,“让你找的衣服呢,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她头一缩,只好悻悻走了,打开箱子随便拣了几件衣服,胡乱一卷,自己的东西倒是有一大包,葱绿上衣,红色下裳,huáng色外衫,头油、脂粉、皂角、毛巾等物……乱七八糟一大堆。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抬来一张步撵,扶主子坐好,晃晃悠悠往山上去。后面跟着一脸不qíng不愿的云儿,难道自己真要沦落到伺候他沐浴更衣的地步,这人生也太凄惨了点吧?燕苏回头见她落下一大截,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一步挪不了三寸,瞪了她一眼,“还不快点?你想留在山上过夜?我倒可以成全你!”

第 38 章

第二十章yù留难走(下)

云儿加快脚步跟了上来,心里说,那也比跟着你睡地上、被人刺杀qiáng啊。好不容易爬到顶,累得她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再也不肯起来。山上云湿雾重,颇有几分凉意,近处的花糙远处的树木像是笼上了一层轻纱,再加上温泉周边水气氤氲,烟雾弥漫,隔得远了,只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燕苏让冯陈他们在上山必经之路转角处守着,招手叫云儿:“让你跟来玩儿的吗?”十指发软,怎么都解不开腰上繁复的衣结。她听出他声音颇不耐烦,只得走过去问做什么。他张开双手,示意她更衣。云儿舔了舔唇角,一把将他推下温泉,挑眉道:“脱什么衣服,直接洗不就好了。”这就是她思考一路,想出的最gān脆利落的办法。

燕苏扶着水中的大石,láng狈地站好,摸着脸上的水珠说:“你——”云儿凶巴巴说:“你什么你,当真拿我当你的丫鬟呢。”趁早别做梦了。他整个身子浸在温泉里,只露出个头来,哼道:“你若是我丫鬟,早死了一百遍了。”无论她如何刁蛮、任xing、粗野、无礼,是她舍命救了他,他无法不动容。

云儿仰头说:“知道就好,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见他闭着眼睛不说话,跺脚又问了一遍,道:“喂,你堂堂一个太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他慢悠悠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云儿愣住了,这才想起来从头到尾似乎没有一个人明确答应过让她走,脾气上来,不管不顾说:“就凭我救了你,你必须得让我走。”

他舒服地嘘了一口气,明显感到蒸发的力气重新流回体内,一边试着调气运息,一边懒洋洋地问:“你就这么想走?想去哪儿?天下这么大,除了人,哪儿不都是一样的?”云儿撇嘴道:“这个你就管不着了,我就是要走,我才不要一辈子当你的丫鬟,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他突然睁开眼睛,“好,你不愿当丫鬟便不当丫鬟。”云儿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你什么意思?”他吐气说:“你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不过,你要留下来。”她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让她走?

他回首看她,眸光有些发热,“因为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因为嚣张,因为无畏,因为不肯给他好脸色,因为不顾一切救了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聪明……和任何人都不同,所以想要据为己有。

云儿完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嘴里嚷嚷:“你现在不是见到了吗,有什么好稀奇的!求求你看在我拼了自个儿小命救你的份上,让我走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惹你了,听到太子殿下您的大名便退避三舍,绕道而行。我天天吃斋念佛、三跪九拜祝殿下您福寿安康,长命百岁。”这人怎么跟一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就拿不掉了。

她这样说,燕苏更不可能让她走,淡淡道:“我是千岁,将来荣登大宝便是万岁,自然是福寿安康,长命百岁。”云儿忙说:“好好好,那云儿祝殿下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与日月同光,并天地同寿。那太子殿下这回能放云儿走了吗?”切,活那么久,想成妖吗!燕苏隔着飘渺水气重重烟雾看着她,“云儿,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凡是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得不到。

云儿差点崩溃,她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有多远跑多远,潇洒自在地闯dàng江湖去。自从她第一天到临安在“鸿雁来宾”酒楼碰到他这个天字第一号煞星以来,八辈子的霉都倒尽了,又杀又打,又追又跑,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跟撞了鬼似的,一世英名毁了个gān净彻底,叫她以后有何面目见江湖上的同仁道友?肯定是临安这个地方跟她八字不合,命中犯冲,才会流年不利,时运不济。她趁早赶紧换个地方,兴许就否极泰来了。

她把头一甩,拍手道:“话我可是说清楚了啊,以前就算我不对好了,可是这回救了你一命,总抵得过了吧?咱们就算两清了。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说完提了提背上的包袱,转身就要走。

他从水里慢爬起来,褪下湿衣服,不紧不慢说:“冯陈褚卫他们在下山的路上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你以为你能走的了?还是你认为自己打的过他们四个?”云儿脚步一顿,只得又转回来,猛然见了他□的身体,放声尖叫,“啊……你gān什么……”

燕苏嘴角滑过一丝笑意,故意逗她:“叫什么叫,你又不是没看过。”她结结巴巴说:“我哪有看过,你不要血口喷人……”害她将来嫁不出去!他哼道:“偷剑那次,是谁把我衣服脱了个jīng光?”她瞠目结舌,饶是她舌灿莲花这回也答不上话来,完了,完了,害人终害己,她就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燕苏换上衣服,悄无声息走近她,右手从后轻轻勾住她纤腰,在她耳旁chuī气说:“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云儿待察觉到耳后根痒痒的,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使劲儿掐他手臂,气急败坏道:“你这个□色鬼,无耻之徒,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他不但不放,反而更加放肆,唇凑近她颈侧,眼看就要亲了上去,突然皱眉说:“你身上有味道。”泥土灰尘混着血腥味,令他有些不能忍受。

燕苏擤了擤鼻子,放开了她,掀开宽袖一看,身上又添了一处瘀伤。上次咬的牙印记忆犹新呢,就冲这个,他也不能放过她。看起来一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悍起来比母老虎还厉害呢,看他将来怎么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云儿手脚被制,全身被箍得紧紧的,眼看着他的头低下来,眼珠子直冒火,恨不得能烧死他,心脏“砰砰砰”地跳,紧张地直咽口水,身子僵成了石块,连呼吸都忘了,更不用说破口大骂了。她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可以感觉到颈上肌肤麻麻痒痒的,带着温热的气息,不由自主缩了缩肩。等他松开她,她心口蓦地一轻,像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本该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不知为何,全身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故作镇定说:“逗我玩儿很有意思是不是?”什么嘛,嫌她脏?他被人刺杀的样子才难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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