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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94)

云罗恶狠狠说:“要是让我查出来幕后凶手是谁,定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男的充军,女的充jì,十岁以上儿童全部流放千里。”云伯听了她的狠话吓一跳,“小姐!”云罗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我只是说说啦,我又不是皇帝,想让谁充军就充军。”顿了顿又哼道:“谁要是敢伤我爹爹,我定要他全家陪葬。”

云伯忙打岔,“好啦,好啦,老爷不是没事么。小姐,不是云伯倚老卖老说你,你只要乖乖的待在府里少给老爷添麻烦,老爷就能长命百岁啦。”云儿忙低了头,不敢接话。云罗自小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学了武以后,更不得了,到处惹是生非,专门跟京城里学武的少爷们打架,偏偏那些少爷武功又都不如她,弄的府里jī犬不宁,天天有人上门告状,云平为此没少罚她。

云平送客回来,传她问话,“你不好好跟着叔公习武,怎么回来了?”云儿见父亲揉着眉头,一脸倦容,似乎有许多烦难之事,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老老实实说:“阿罗想爹爹了。”云平心中一暖,口里却说:“做事怎能半途而废?你给我立马回洛阳。”如今形势十分不利,危机迫在眉睫,女儿这时候回来岂不是连累了她!

云罗不服气,撅着嘴说:“叔公让我回来的,他还赞我轻功学的好。”云平见女儿如此委屈,心中一软,“那你住两天就回去,记住,只准住两天。等你武功学到家了,爹爹自然不拦你,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顿了顿,长叹一声:“阿罗,爹爹也是为你好。”盯着女儿脸上蓝色的泪痣默然无语。云罗忙说:“女儿知道,女儿一定努力习武,不让爹爹丢脸。”

云平点头,“这两天你哪儿都不许去,跟着张大娘把女工好好学一学。一个女孩家,别整天就知道打啊杀啊的。”

云罗懦懦点头,垂着眼睛退了出去。当天晚上就熟门熟路溜出了守卫森严的云府,挟着剑扮成公子哥儿的模样,在青楼酒馆到处转悠。一排大红的灯笼,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抬眼瞧了瞧门上的招牌,“翠红楼”,眼睛骨碌骨碌乱转,见周围没有人认识她,便大摇大摆掀帘子进去。

她十分熟练地点了两个姑娘喝花酒,在人家脸上又摸又亲,占尽便宜,结果结账时发现没带银子。尴尬过后,她说改日再派人送来。对方哪肯,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摩拳擦掌站了出来。云罗登时怒了,“几个小钱,还以为本公子会赖账不成!”说话间抽出腰间的长剑,双方动起手来,乒乒乓乓,砸的满大厅的人东躲西避。不少人站在安全地带嗑瓜子看热闹,猜测她的身份。

对方打手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竟是要生擒她。银子事小,面子事大,云罗恼羞成怒,兼之年纪幼小,无法无天,出手不再留有余地,当下便砍了两条胳膊下来,血溅当场。众人见有人流血了,知道事qíng闹大了,又惊又怕,一哄而散。

正闹得不可开jiāo时,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人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几张数额巨大的银票,威bī利诱,让jì院老鸨善了此事。jì院老鸨认得他,是大理寺中丞,朝廷里的人,得罪不起,只得忍气吞声压下了这件事。

云罗见他眼熟,猛然想起来,她今天有门不走,跳墙进来时,爹爹正出门送客,其中一人就是他,和爹爹关系应该不错,所以才会cha手帮她。她当下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这事要是让父亲知道,她还不得挨三十大板!

那人送她出来,笑道:“云小姐,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妙,免得令尊担心。”云罗一味称是,乖乖叫了他一声“世伯”。他笑道:“我姓贾,你叫我贾世伯便是。”又眨着眼睛说:“放心,这事我不会跟云兄说的。”

云罗对他好生感激,此后不敢再出门惹事了,老老实实窝在家里。

哪知你不找麻烦,麻烦却自动找上门来。云平上朝,被人诬陷通敌叛国,连话都不让辩解便被打入天牢。消息传来,整个云府人心惶惶。云罗在一开始惊慌失措后,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出父亲。

通敌叛国?父亲对大周朝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她知道幕后一定有人想陷害父亲。可是她茫然无绪,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 93 章

第四十八章旧事凄凉不可听(上)

云罗急的到处找人打听消息。那些云家所谓的世家好友不是推托不肯见她,便是袖手旁观、明哲保身,难得有人同qíng云家的际遇,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年纪轻轻的她初尝人qíng冷暖,世态炎凉,xingqíng不由得有些偏激。云府周围都被侍卫包围起来了,里三层外三层,守卫森严,里面的人不得随意外出。

“这个狗皇帝,忠jian不辨,瞎了狗眼。”云罗恨声骂。

云伯被她胆大包天的话吓一跳,“嘘——小姐,这话可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传了出去,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她红了眼睛,“死罪就死罪,爹爹现在生死未卜,受尽折磨,骂那狗皇帝又怎么了,谁不知道他昏庸无能,不理朝政,任由jian臣当道!”

云伯虽是云府的下人,却也知道一点朝堂上的事,“通敌叛国不过是一个借口,只怕是有人存心要老爷的命。”

“为什么?爹爹得罪了谁?”她对政治斗争这些事一窍不通。

云伯脸色凝重,“老爷这些天心神不宁,愁眉不展,常常对着夫人的灵位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出了什么事又不说,直到小姐回来前一天晚上,他才叹了口气,说云府只怕大难将至。”

云罗皱眉,“难道爹爹早有预料么?”

云伯yù言又止,“小姐,老爷常说狡兔死,走狗烹;鸟飞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又说云家祖祖辈辈皇恩浩dàng,到他这一代大概是到头了,出了事,让小姐一定想办法逃走。”

“那爹爹呢?”云罗急了,爹爹居然连后事都安排好了,看来他老人家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问题是他的皇帝陛下要不要他的忠君泪、报国心,稀不稀罕他的以死明志啊?她咬牙道,“不,无论如何,我要救爹爹出来。”心理暗暗盘算怎么做,要不要通知叔公回来帮忙。

就算她和叔公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劫狱,爹爹领了大周朝将近三十年的俸禄,既忠心又迂腐,也不见得肯跟她一起逃亡。

想到此层,她拍着桌子说:“我要见皇帝。”她要替父伸冤,洗清父亲的罪名。谁要是敢拦她,她就一路打进景泰殿。

云伯叹气道:“见皇帝有什么用,皇帝一味跟道士混在一起,整天求仙访道,自诩为太上老君下凡,早不管朝廷里的事了,如今是皇后娘娘把持朝政。”云平自然是皇后派人关起来的。

当时就有人说妇人gān政,牝jī司晨,国将不国。

云罗皱眉不语,如今走投无路、求救无门,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不等她想出万全之策,一国之母却派人将云府上上下下一gān人等全部监押起来。侍卫穷凶极恶来抓人时,府里的人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然而无处可逃,唯有坐以待毙。上至八十岁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下至还在襁褓中尚不足月的婴儿,无一幸免,全部像赶牲口一样押上了一溜黑漆漆的马车。

云罗横剑在前,誓死不肯屈服。她要是被抓,还怎么救爹爹?边打边伺机逃走。对方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手中的刀剑对准府里手无寸铁的孤儿寡妇,施施然说:“素闻云小姐武功高qiáng,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云小姐要是再敢动一下,只怕兄弟们的刀剑不长眼呢……”

云罗心下怒火滔天,看着眼前可怜无助的妇孺,却不得不弃了长剑,任由侍卫给她上了手铐脚铐,扔进马车里。昏迷前想到云府之所以一夕倾覆,这一切都是皇后指使的,此刻把仇恨全算到她头上。

她被单独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窖里。为了防止她逃跑,锁她的铁链皆有小儿手臂粗细,每走一步,发出叮叮当当撞击的声音。房间yīn暗cháo湿,周围并无其他犯人,寂静的可怕。她抬头四处打量,既没有衙役也没有bī犯人招供的刑具,看起来不像是大理寺的天牢。隔着门的fèng隙,一点微弱的烛光照进来,yīn森森,惨戚戚,照的人更加惊慌恐惧。

门口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听见有人低声jiāo谈,似乎是在jiāo涉。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有人提着一个饭盒进来。云罗在昏暗的地方待久了,眼睛一时不适应,待他走近,这才发现是上次在jì院里出手解围的贾世伯。她此刻是罪臣之女,落难小姐,不敢随意攀jiāoqíng,只轻轻叫了一声:“贾大人。”不知他是来提她上堂候审还是亲自审问她。她记得他是大理寺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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