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54)

李棠走到洗手间挨个门推开看，推到第四个的时候看到眼前脏的让她心惊肉跳差点吐出来。李棠硬着头皮憋着一口气儿收拾完，然后跑到门口才喘上一口气，她想立刻把胶皮手套脱下来，却黏在手上怎么弄都弄不下来，气急之下狠劲撕扯着把手套丢进垃圾桶，然后用洗手液反复洗着手和胳膊。女领班走进洗手间，检查了一下脏东西是否收拾干净，看到垃圾桶里的胶皮手套，顿时变了脸色，“谁叫你把手套给扔了？”

李棠忽然意识到又闯祸了，转过身没有回答。

女领班直逼李棠的视线，“捡起来！”

李棠把手套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公家的物品你可以随意扔掉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实在是脱不下来，一使劲就掉进去了！”

“所以你就直接给扔了？既然脱不下来，那以后干活的时候，不许再用手套，就光着手干！听懂了吗？”女领班见李棠虽然低着头，可李棠浑身上下都写着骄傲，“不想干就别干了！看着碍手碍眼！干服务生的天天满脸的傲气你给谁看的？给我看的吗？大学生就高人一等吗？”

有客人走进洗手间，女领班转身离开。

李棠窝着一肚子火走出洗手间，碰见经理迎面走过来，经理轻轻拍了拍李棠的肩膀，“怎么了？这么不高兴！很累吧？干这一行很辛苦还要看脸色。”

李棠笑了笑，“没关系的！”

“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和我说。”

李棠心生感激，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安慰，“谢谢经理。其实工作累一些真的没什么，和一起工作的人相处才是最难的。”

“你还是个学生，就已经有这种体会了！你能明白这些也未必是坏事，总是要经历的！”

李棠点点头。一个人在外的日子本就孤独，如果再碰上些恶言恶语，真的很让人无助，好在那所向她敞开的大学像一道曙光，在失落中指引她的方向。她发誓，一定会成为一个有钱人不再受人冷遇……

李棠回到出租屋，自从上次浪费了一次方便面之后再下班回来就不吃方便面了，而是换成路边摊最便宜的烧饼，晚上回来学习的时候饿就吃一口，不饿就留到第二天早上吃。虽然这样的夜晚很寒酸，但书香味和夜里的宁静让她觉得这是她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刻。如果没有女领班的刁钻，今天应该算是不坏的一天，想到明天是难得的一天休息日，今晚都舍不得入睡了。

阳光毒热，李棠一个人走在商业街上，都舍不得买三块钱一个的冰淇淋，看到一对情侣当众亲吻，她却涨红了脸，转过头去看到橱窗里的连衣裙，美的让人眼前一亮，可是两万八千块的标价让她乍舌，谁会花两万八千块钱买一件裙子？李棠还不知道奢侈品有什么牌子，好奇的绕过橱窗走了进去，就见一个漂亮的女子说要试穿那件连衣裙，服务员将裙子从模特身上拿下来。李棠小心翼翼的徘徊在那里，想看看那个女子到底会不会买走，结果那个女子从试衣间里一出来就告诉营业员那件裙子她要了……李棠羡慕的望着那个女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买一件三万块的裙子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李棠路过一家舞蹈教室，屏幕上播放着一个惊艳的女子在跳百老汇爵士舞，性感奔放的画面让人看的有些入神，她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舞蹈，可以如此畅快淋漓，性感又不失优雅。她微微的笑着，好想变成那个女子，在舞台上绽放那样一种姿态……她站在那里，忽然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北京真的很大，大到她只认识来回上下班的路。在这的一个多月，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她没有好好看看北京的建筑和街道，没有去过举世闻名的长城和故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情侣走在街上都牵着手，街上的姑娘个个面若桃花一掷千金，只有自己像一个苦行的人……她喜欢璀璨的钻石，喜欢华丽的衣裳，还有灰姑娘的水晶鞋，一切一切美丽的东西她都喜欢。看着满眼的繁华，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人来人往的人海中，她想起父亲，不知道她带着钱一走了之之后他怎么样了？她不敢和家乡的任何人联系，就是害怕听到父亲坐牢的消息，如果父亲真的坐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想承认自己在苟延残喘，可是，在这样的时候自欺欺人只是活下去的方式。她想起母亲，邢大伟，想起珠花……

繁华人海中，李棠泪流满面。

吴家。

李妈妈将买好的菜和肉整齐有序的陈列在冰箱里，吴母走过来，“你把这些都收拾好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