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慰朝阳(127)
很快,沈垣就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没事。”孙覆洲果断摇了摇头,手掌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走吧,去把你要扫的墓扫了,速战速决,你的腿不能站太久。”
他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提上余下的袋子后,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因为一路上过于安静,沈垣走得又慢,孙覆洲绞尽脑汁找了个话题:“那个……你要扫的是谁的墓?”
沈垣毫不避讳,语气也平淡:“我爸妈的。”
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孙覆洲还是不免有些唏嘘:“你父母是……意外去世的吗?”
沈垣说:“算是吧……我爸吸毒,欠了很多钱,他们俩在城里打工被追债的逼死了。”
孙覆洲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时你……”
沈垣侧过头:“我九岁。”
“你……”孙覆洲本想问你是怎么生活的,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基本能预料到回答里的内容,便止住了,只说,“你也挺不容易的。”
沈垣对他的安慰报以一笑,从口袋掏出烟咬在嘴里,又抽出一根递给孙覆洲。
孙覆洲这时已经不再对他有之前那么深的隔阂了,于是欣然咬下了烟,又安慰了几句:“其实小时候吃点苦也不是什么坏事,少年早成嘛,再说你现在也挺好的,虽然年轻的时候长歪了一段时间,但现在也算回到了正轨,是吧……你怎么不说话?”
他自说自话半天也没听见回应,还以为沈垣有什么事儿,扭头一看……的确是有事,不过不是沈垣的,是他自己的。
只见沈垣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皱巴巴的布,上面花纹很是眼熟。
——最主要的是沈垣找到它的地方,更眼熟。
于是,不久之前刚在厕所炸裂开过的孙覆洲,如今又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痴汉孙队在线被抓
第55章 卷叁•繁花(十九)
不久前烧完的纸钱余灰,被风吹到了脸上。
孙覆洲憋红了脸,也不知道怎么跟面前的男人解释现在的情况。
两人对视了几秒,孙覆洲希望对方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无辜两个字,但沈垣最后只留给他了一个我懂的表情,原封不动地将内裤给他塞了回去。
沈垣从他的口袋找出了打火机将烟点上,仿佛刚刚的那一幕只是一个错觉。
往上的墓地有台阶,沈垣自然地冲他伸出手:“孙队,扶我一把。”
孙覆洲这时候无暇顾及什么自我意愿,连忙让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沈垣父母的墓地位置较高,有点俯瞰的意思,两座墓的墓碑看着很简陋,碑面已然斑驳得不成样子了。
沈垣没有烧纸钱,只是简单清理了一下墓地四周的杂草。
趁他在忙,孙覆洲看了两眼沈垣父母的照片,这么看起来,沈垣长得像他母亲些,他父亲则像个朴实的庄稼汉子,五官仅算得上端正。
沈垣费劲地直起腰:“我爸妈都是普通人,在村里种地的,家里面没几个钱,后来好不容易赚了点钱,还没捂热就都败完了。”
所以他不会给他们烧纸钱。
沈垣看着孙覆洲帮他摆好祭品,忍不住揶揄了一句:“你说,你这像不像在孝敬咱爸妈?”
他以为按孙覆洲的脾气怎么也要跳脚,然而后者只是回头扫了他一眼,别说生气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沈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点纳闷:“怎么没生气?”
他声音不大,但孙覆洲听得很清楚:“你希望我生气?”
沈垣老实说:“误会了,只是觉得你应该生气。”
“应该?”孙覆洲将白酒斟了两杯放在坟前,“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沈垣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便说:“孙队是四有青年,警界新星,走在打击犯罪前线的男人。”
因为站位高,风一阵一阵的刮,白酒的香味都散了出来。
孙覆洲看向他,表情有点僵硬:“这些话我刚毕业那两年听腻了,都是虚的,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张佳丽的案子,我除了蹲点还是蹲点,生怕打草惊蛇……”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脸颊:“办案胆小犹豫,没什么担当,听起来是不是很废物……”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自己?”沈垣侧目而视,“查赵颂的时候,要不是你及时判断出我的位置,没让赵颂给我杀了,还把我从火海里救出来,折算折算,也算有勇有谋了。”
有个屁勇谋。
孙覆洲扯着嘴角客气地笑了笑。
安静了一会儿,沈垣忽然问:“你不敢查张佳丽的案子,是不是因为那件事?”
孙覆洲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沈垣又说:“就是你转来樰城前侦办的最后一个案子——我听说那个被嫌犯挟持的人质,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