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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的月亮(65)

作者: moiro 阅读记录

怪不得,原来获救的可能性从头到尾就只有她这一份,沈迎夏只好说,“我同学可能以为我逃课了。”她觉得她这又是在图书馆里睡觉又是逃晚自习,说出来还真挺有损形象,“有时候会去市湖那走一圈。”

一中学风松散,口号是会学会玩,劳逸结合,因此除了个别认真恪守的人,不少人逃过课,晚上的时候没什么地方可去,和学校连着的市湖就是一个好去处,特别是小情侣幽会的好去处,所以很多人喜欢玩“棒打鸳鸯”的游戏,特意跑去偷窥的人也很多。

沈迎夏想起这一遭,赶忙补充了一句:“我就是过去散个步。”

男生闷笑了一声,沈迎夏有点郁闷。

“心情不好?”

张放想起沈迎夏去年在市图书馆的留言版上写的那句话: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沈迎夏:“还好。”

“那就是不太好。”

沈迎夏觉得有点被冒犯到了,但没有生气。

“你没逃过课吗?”沈迎夏问。

“逃过。”张放说。

果然嘛,沈迎夏心想。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男生又问。

这句话问得很唐突,他们都知道这句话问得很唐突,但这种唐突在此时像是一场即兴而又限时的游戏,随便玩一玩,不必计较。

“也不是心情不好吧……”沈迎夏组织着语言,想把话说得不太矫情,“你有没有觉得,每个人的视角都不同,但我们只能拘束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话有点抽象,沈迎夏扯了些别的。

沈迎夏和姜鹿、程一炀聊过类似话题,升入高中后特别明显的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不抗压,她的性格如此,而程一炀说她别把自己想得那么强大,她就是害怕压力,以为自己是只骆驼,实际上是吞大象的蛇。

沈迎夏皱眉,骆驼她还能理解,吞大象的蛇是什么比喻,程一炀说这个是他胡诌的,为了押韵,他一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别的动物的比喻了,总之他说,姜鹿这样踏实学习的人,才是直面压力的人。

沈迎夏和男生说她在教室里经常有的一种感觉,觉得天花板很矮,矮到她不敢抬头。

这种感觉不单单只因为她不尽如人意的成绩,但很大一部分也只能因为这个,因为她还是学生,成绩就是她生活的台风眼。

说来说去,好像就是在说自己成绩不好不开心。

唉。

“你直起来就是了。”男生突然说,“你抬起来头来就会发现天花板没有压着你。”

说完,他又说了一句玩笑话:“不要老是趴着睡觉。”

沈迎夏但笑不语。

“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她又问他。

“想过。”

“什么?”

“很多。”

“比如?”

“经济,法律。”张放随便举了两个例子,“你呢?”

沈迎夏:“很多。”

“比如?”

复刻着对话彼此说话都带了笑意。

“艺考。”

“艺考?”

“嗯。”

“考什么?”张放明知故问。

“美术。”

“很好啊。”

沈迎夏叹了口气,“但觉得好难啊,其实我应该是不会艺考的。”

“为什么?”

“我在这,”沈迎夏在肩膀处比划了下,黑暗里勉强可以看见她的动作,“害怕遇到在这的人。”她在头顶处又比划了下。

张放第一次知道沈迎夏是个悲观主义者,他没有再说什么,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理由,不仅艺术,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最是普通人害怕遇到想象中的天才。

“我还以为你要鼓励我下。”沈迎夏说。

张放一半认真一半玩笑:“你不需要别人的鼓励。”

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艺考报名了,张放想她的蓝图里绘画于她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会有顾虑,而没有大于顾虑的创作欲。

张放坐回了之前的位置,沈迎夏趴在桌子上,可以看见他靠在椅子上的身影。

她只是发个牢骚,的确不需要,她还有个没说的理由是沈迎夏知道她妈不会同意她去艺考,这于她也不是一个梦想。

他们聊一会,沉默一会,然后往往是沈迎夏又想起了什么话题,两人又聊了几句,再此沉默,居然不觉得费劲和尴尬,象是一个不能挂断的电话,即使是沉默也知道对方还在。

沈迎夏想起了爱神和普赛克的故事。

这又是一个话题,沈迎夏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堪堪把它吞了回去。

嫉妒公主普赛克美貌的维纳斯,让儿子丘比特以爱神之箭设法将普赛克嫁给世界上最凶残丑陋的怪物,对普赛克一见钟情的丘比特却把她秘密带回了自己的宫殿,并娶她为妻,而丘比特不能让身为凡人的普赛克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相貌,他们只能在夜间相会,并让普赛克答应自己永远不看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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