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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哄撒娇鬼(19)

作者: 岂川 阅读记录

小赖不知道自己坑了宋酌,还在对着墙扒拉,肚子里哼哼唧唧,仿佛在仰头对那只飞蛾说:

有胆量的,你给狗哥下来!

时间飞快,在湛家半个多月后,宋酌接到了物业的电话,她要搬回湛荣居去了。

物业不知道从哪里帮她请的修理队,消极怠工、工期一拖再拖。她偶尔在电话里催促几句都不管用。还是聂爷爷亲自帮她出面,才使得他们拿了工钱勤恳做事,今天就打电话来说修好了。

谁不舍?除了聂爷爷,还有几个帮佣,看着她提着小箱子,简直要哭出来。

宋酌不懂这场戏怎么这么苦情,自己只是要搬回去了,有机会还能再见面,怎么她们跟再也见不到自己一样的?

其实她们是为自己的未来伤心忧虑,宋酌一走,少爷就跟没了绳子的疯狗,她们栓不住啊。

有一个帮佣姐姐问:“小宋酌,你开学了还来这里吗?”

聂爷爷昨天已经陪她去报道过,她没几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她点点头,或许会吧。

清晨,朝阳煦煦,就像草莓果茶最上面的那层奶霜,绵绵甜甜,她每一步落地的感觉都很松软,连心情也变得不错,嘴里哼着七拼八凑的小调。

还是小李开的那辆黑色宾利送她回去,只是没见到小李。车边站着两人,其中之一是聂爷爷,满目慈色,她笑颜展开。

另一人是湛叔叔,似乎有些焦急心切地等她的到来,光线把他发间的银丝映得尤其显眼,湛叔叔五十几了?

不等她上前,湛恪己就从嘴边挤出一串话:

“小酌,你……能去看看湛寻吗?”

她今天没见到他,心想两人高中同校,再见也是必然,就没有向他告别。湛寻为什么需要她去看,不知道湛叔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墓地,已然临近中午,烈日焦灼,每块墓碑都以最热烈的温度立于地面。

幕不紊生来刚烈,一生热忱都放在工作上,墓碑上的遗照,也是她生前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

碑前,画架支立在地面,清影孤立于前,挥笔落墨的动作激烈,像是在发泄某种克制不已的思念。

画上的女人发髻精致,身着束腰西装、A字裙,脚底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唯独脸庞空白一片,没有五官、没有表情。

紧接着,画纸被狠狠扯下,飘落墓碑前,与一堆无脸女人的画融为一体,画中人的衣着与气质,都显示着她是墓碑上照片里的慕不紊,只是,没有脸。

或者说,湛寻画不出她的脸。

汗像水开后滚落的水珠,在他的侧脸汇集成线,顺着下颌角滴落,“嘶”的一声砸在灼热如火的墓碑上,蒸化成虚无的水汽,连个水印子也没落下。

旁边的司机想为他撑伞,挡住头顶的暑气,被他拂手推倒,只能站立在一旁不敢再有动作。

远处的林荫下,宋酌静静地看着这幕,墨黑的细眉不自觉拧起,贝齿咬起下唇的一块死皮,力道没控制好,嘴里一股铁锈的冷腥味。

她脚步未动,没有去打扰他疯狂的沉浸。

来这里之前,听完湛叔叔的话,绕是夏日炎炎,她的后背也不禁冒出几竖冷汗。

原来6年前,她来凭州市的前一晚,听到的警笛声,是要去解救黑夜里的湛寻。

他从小沉默不语,慕不紊忙于工作,雇了乔参鹊做帮佣,照顾湛寻的起居生活。

乔参鹊人前背后各一套,常常虐待湛寻。

如今回想起来,当年他胳膊上总会有红痕,藏在很上面,如果不是两人玩游戏要挽起袖子贴泡泡糖的贴纸,根本发现不了。

她追问时,湛寻也只是低头不语,或者说是磕到的,她当时大大咧咧,也没有多想。

年幼的他深埋着自己被虐待的秘密,不知什么原因驱使,在6年前的那一夜,湛寻自己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亲自把乔参鹊送进了监狱。

早上宋酌和他道别,正好看到警车送他回来。

亏她还向警察叔叔打听乔参鹊的安危去向,现在想起,就和喉咙里有只苍蝇在扑腾一样恶心。

那件事情过了一年,也就是在湛寻10岁时,慕不紊车祸去世。

湛恪己本着零星残点的夫妻情分,来参加前妻的葬礼,才发现自己原来有个亲生儿子,又惊又喜,紧接着就把湛寻接回了凭州市亲自养着。

暮色四合里,暖色调的霞光,让人在这片墓地里感到几分怪异的温暖,远处的身影已经平静下来。

湛寻缩紧四肢,靠在墓碑上,嘴角平直,干涸的喉咙发出喑沉的撕扯声:

“你唯一喜欢我画画……可没画好……”

脸上被影子笼罩,太阳西沉的霞光被挡,眼底落下一片暗色,他看向前面的人,一瞬也未曾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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