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138)+番外

天边不在明亮，那夜空中的黑云犹如蛟龙捣海一般，卷起千层云烟，彼此覆盖掩压，一副随时都要塌下来的样子，看着眼下如同黑蚁涌来的军队，正缓缓的向着自己逼近，乔夏嘴角轻挑，脸色风轻云淡，那般睥睨众生。紧了紧手中的长戬，乔夏作势提枪，却听身后，山上的某处，竟是响起了阵阵擂鼓之声，每一下都敲的那么用力，每一锤都响彻在这方天地，鼓声不竭，阵阵袭来，乔夏回首向着身后看去，目光清澈无比，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又活过来一般，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曾经那些一去不复的岁月好似时空倒流，又浮现在眼前，把酒高歌，踏马溅血，尽是快意潇洒。

提枪怒吼，一声沧浪颠笑，乔夏俯身便是这般向着那黑压压的人群中冲去，风雨无阻，他的脸上，满是自豪神勇之色。

山下，乔夏已是挥杀在万马当中，山上，有一人，一袭青衣，脸色苍白，披头散发，此时身上沾满了血迹，他一手倚靠在墙边，一手抓着鼓锤，正一下又一下的往战鼓上敲去，身影不稳，竟是断了一腿，然而此刻，依旧死死的咬着牙关，目光坚毅的向着头顶上方，一锤一锤的敲下去。

“于我而言，岁月静好，莫过于与子同泽，踏过这风号重霜，白骨累累，并肩策马，惨侵征袍，却依旧笑谈风声，无所畏惧，这半生戎马，而我有幸能结交众位弟兄，亦是死而无憾”

“此生能与将军并肩作战，我等亦是生死无话”

“以之我命，共赴生死”

记忆中，耳边还能回想起当初那些峥嵘笑言。

那响彻天地的鼓声，那惊刹的雷电之声，此时此刻，越演越烈。

看着前方处，乔夏以一人之力，正顽命的厮杀着，那后方处的鸾车上，先前那人此刻却是呆呆的立在座上，眼里神色复杂，有敬佩，有惋惜，有痛恨，犹如江水决堤，倾泻流出，然而他也仅仅只是坐在上面，并未在有其他动作，良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莞尔，神色轻松无比。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身旁传来一道深深的质问声。

回首向着身旁看去，鸾车上的人，依旧不为所动，神色淡然，只是口中冷漠的说道。

“她当年可是杀了你兰姨，今日为父是来替你兰姨报仇的”

“你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当初兰姨背着你和下人厮混，你脸面放不下，才设计故意让乔夏上了你的当”

“楚儿，够了，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你在敢这么放肆，我可不会轻饶你”

“有本事你也杀了我啊，这些年我一直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可是为什么时至今日，乔夏已经到了今日这番模样，你还要赶尽杀绝”

“混账，你懂什么，乔夏一日不死，你可知这天下便是一日不得安宁”

“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看是你唯恐天下不乱”

“楚儿啊，你终是把为父教导你的没有好好听进去，你天性心软，若不能心如磐石，日后恐怕是难成大事，乔夏一生戎马，他的生迹遍布民间小巷不说，且论他用兵如神，运筹帷幄，手底下又有一批有勇有谋的能士，况且他身系唐朝，若他不死，他日他东山再起，给予时日，一呼百应，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他要复国，这天下必定又会大乱，这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那又如何，要不是你当初为了一己私欲，自己……”

“住口，你越来越放肆了”鸾车上之人，此时已然拍案而起，整个人散发出无比威严的气势，直直的对着身旁之人怒喝道。

“好，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说完，只见此人从身旁抢过一匹战马，身子一跃，便是纵马向着前方厮杀的方向冲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鸾车上之人一时有些气结，片刻，微微一叹，向旁边的人说道。

“让人看好他，别让他受伤了”

策马疾奔，不大一会，此人便已是来到了战场外围，放眼望去，只见乔夏已然被团围在人群中，此时手持□□，一步一步的杀着，浑身沐浴着鲜血，模样凶神恶煞。

马上之人在外围看的焦急，奈何自己这刻却是冲不进去，情急之下，竟是弃马飞奔，只见他脚尖点在马背，在空中轻踏，几个落点之后，借着人群里的肩膀，一路向着里面奔去，几个功夫之间，人便已是落在了里面，周围的士兵见状，纷纷转首看去，看见一人青衫而立，模样俊俏，此刻，周围的人好似认识此人一般，看着他立于场地中央，一时半会纷纷停了下来，不在向前挥杀，连逼着乔夏那边也缓缓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