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263)+番外

“见我即见如来？”采青随口一说。

钟楼兀然想起响起鸣声，如敲在心田深头，小和尚满头大汗，看着采青的样子，竟是不敢再说出话来。

“哦弥陀佛，万法皆缘由，空度，你可见到如来？”

小和尚闻言，惊讶转身望去，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正站在自己身旁，此时和蔼静立，对着自己缓缓说道。

“师父”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当是没有”

“这岂不与你先前说的话自相矛盾了，所相非诸相，又岂是见如来？”

“弟子愚钝，还望师父教诲”

老者微微一笑，用手轻轻摸了摸小和尚圆溜溜的脑袋，没有再说话。

采青在一旁看的好玩，咧嘴一笑，低头俯身而下，凑到小和尚的跟前，明眸皓齿，白里透红。

“你见到我，那我便是你心中的如来，这是我的相”

见她如见佛，他可参佛，就此立地成佛。

小和尚看着眼前这一张容颜，心下已经泛滥不能平静。

许多年后，在大昊朝的长安城，西明寺的大雄宝殿有一位老人常年独伴青灯佛前，目光所及，乃是穿破轮回，时光岁月，那一张笑颜几经流年，一直都记在脑海里，轮廓神情，从未忘却。

老者在一旁看着小和尚，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微微点头。

“无爱不成佛，大善”

“采青，叫你上来捐香火，你看看你，又惹事了不成”不知何时，七七已是来到了采青的身后，拉起匍匐在案上的采青，瞪眼说道。

采青委屈着脸，指了指那木讷的小和尚说道。

“我这香火钱都捐了，都是小和尚发呆一直没给我檀香，我这不催着他么”

小和尚不敢在有所异样，只得低着头，闷声说道。

“这不是刚才只记上你家主人的名字，你一直没说你的名字，我还没记上呢”

采青愕然，忽的想起刚才和尚一直在等着什么，莫非就是在等自己的名字。

她一个奴婢，何曾这般被人挂念着名字？

“她叫采青，采菊东南下的采，草色入帘青的青”

小和尚提笔而下，采青泪眼汪汪。

“麻烦方丈了”一旁的唐七七微微欠身，向着小和尚身旁的老者点头致意。

老方丈笑了笑，示意无妨，又吩咐空度将檀香交给二人，早些点香。

唐七七二人领香入内，正欲点燃，忽听老方丈在身后轻言。

“姑娘若是诚心许愿，还望以真容见佛，许愿之后，若是不宜见色，在戴上不迟”

唐七七到现在依旧武装着自己，这搁在佛前的确是有些不尊敬的。

“谢方丈指点”唐七七点了点头。并将自己头上的帷帽幂离取下。

二人点香跪拜，举头三尺，一步一步叩首。一旁的采青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好奇，小声问道。

“小主，你许的什么愿啊”

唐七七瞥了一眼，后者尴尬的吐了吐小舌头，不敢再有所小动作了。

两人跪拜完毕之后，采青正欲起身去搀扶七七之时，只见七七已是先她一步站了起来，只是袖口被拜垫上的绒丝勾住，七七一个不稳，有些失去平衡，那袖口顺势一挥，只见一把木梳从内飞了出来，落在大殿石板上，滑至老方丈的跟前。

老方丈顺势望去，那一刻，他的眼里满是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一幕。他弯身捡起，将木梳轻轻的握在手中，拇指细细揣摸着柄上的那个莲字，眼眸里，岁月温柔。

唐七七二人还有那小和尚越发好奇，同样一种莫名的眼光看向老方丈，不知他为什么会变得这般。

“方丈可是见过这把木梳？”唐七七收拾好自己，重新将自己包裹住，走到老方丈的身边问道。

拾起木梳的方丈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呆呆的看着手中木梳，手中不停来回的揣摸，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看着老方丈的样子，七七越发的纠蹙。心里始终觉得好像有什么没想起来，过了半响，七七兀然睁开眼睛，满是惊异的看向前方，失声喃喃说道。

“你是李云天？”

你自以为颠沛流离了一生便可看破红尘？自以为常伴古佛便可参悟大道？

自以为是，佛不答应。

老方丈抬头看向唐七七，张嘴想要说话，却只有无声颤抖，唐七七无端落泪，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那篱墙外的老欧，如往常一样，静靠在竹椅上，垂眸昏昏欲睡，望着远方，青丝在流年里染成了银霜，眉目被岁月雕刻成似水沧海，柔情桑田。

她真的有些困了，似乎再也难以坚持，强撑的眼皮最终缓缓闭上。

明年的夏至，我等不到了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已经在黄泉等我了，那我一定要好好和你说声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