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289)+番外

魏国朝歌城内，皇城磅礴浩大，琉璃玉瓦陈列，金碧辉煌，此时在朝堂之上，一袭龙袍的苏天桓正冰冷注视着底下一干大臣，脸色尽是霜寒。

“你们谁能告诉我，那秦国数十万大军是如何不声不响就瞒过我们所有人的眼线，如今兵临离阳城，整个赵国就要被秦国吞灭”

底下大臣面如土色，有苦难言，按照当初他们的谋划，借赵国之境横渡蜀地，直接率先攻破蜀国，一方面声东击西，一方面又可以趁机壮大自己的实力，如今裴仪景那边正率军沿途攻克蜀地，想不到胡霸先行军之快竟也是如出一辙。赵国抽调派遣境内将士纷纷赶赴秦国，如今境内兵力弱微，没想到给胡霸先钻了这么大一个漏洞，若要真让胡霸先得逞，再收编赵国境内势力，到时候怕是更加让秦国一家独大了。

有人躬身大步踏出，向着苏天桓沉声说道。

“启奏陛下，如今秦国南下之势已成定局，赵国虽有恩于我方，但如今局面已是刻不容缓，被赵国派遣至秦国的大军已是顺利拿下镇坪城，虽是损失惨重，可局面依旧对我方有利，如今周将军已是率军从丘陵南下正赶往镇坪与他们汇合，只要两军会师，往上攻破镇安，便可直捣长安城，加上裴将军如今正率军在蜀境沿途直上，只要成功拿下蜀国，到时候何须惧怕那秦国”说话之人真是小诸葛孙耀。

苏天桓蹙眉，心里百转千回，他与赵文瑾曾密谋，魏国横渡蜀地，在蜀国攻破之后，便可集结三方之力，一举拿下长安，相比秦国声势浩大，三国唯有同心协力才有一丝机会，只是如今局势有些超乎预料，想不到胡霸先不知何来的勇气竟敢派兵率先攻打赵国而去。不过眼下局面至此，依照孙耀所说，似乎也只能如此，赵国覆国在前，如今只有加快步伐，尽早攻破秦国的防线，再拿下蜀国，方才能与秦国一较高下。

夏日之下，本是酷暑难耐，却因为天下大势变动，人人心慌凄凄，满目愁凉。

离阳城，此时赵文瑾登上墙头，望着不远方向的秦国营寨，心思万千，思绪飘渺。

前几日秦国那边曾有人放言，只要离阳也能大开城门，让秦军入驻，秦军可保证原先的一切皆可不变，城中百姓依旧，甚至那些官爵侯位在赵国是什么官品，日后都可保留。只是这一次的国主赵文瑾并没有如开始那般，反而开始笼络兵力，集结在离阳城内，与秦军对峙不下。

城中百姓只觉赵文瑾像个疯子一般，说话行事完全凭借个人心情，连着朝中多数官员也是这般摇头丧气，已是有不少人为了活命纷纷收拾家当出城逃命。赵文瑾并未理会，那些不愿留下的走了就走了，愿意留下的，赵文瑾也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在夏至的那一夜，赵文瑾曾在离阳城内摆下上千桌酒宴，与将士们把酒言欢，期间有说有笑，胸间满是豪情。在酒宴散席的那刻，无数人望着赵文瑾独自登上城头，举起一坛烈酒，向着北方呐喊。

“这第一口我敬那些再也回不了家乡的将士，我赵文瑾有愧你们”一口烈酒入喉，赵文瑾双目泛红，使劲下咽。

“这第二口我敬那些为赵国昔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你们用生命捍卫如今赵国的土地，用鲜血换来的平安，我赵文瑾有负你们”

晴空皓月，赵文瑾又是一口浊酒下肚，发丝飘扬，城头之上，众人看的无不揪心。

“这最后一口，我敬你们所有人，不管身在赵国的子民还是在前线的将士，你们皆是我赵国的骄傲，是我赵文瑾没当好这个皇帝，我罪孽深重”

那时的赵文瑾大笑流泪，饮尽坛中酒，高歌九霄。

“长刀所向，直指北方的疆土。残阳如血，流淌在南下的征途”

“军旗猎猎，召唤北上的战鼓。黄沙漫漫，掩藏在地底的白骨”

那夜，赵文瑾大笑高歌，居月穹顶，瑕姬闻歌起舞，星月在上，两人满是光辉 。

唐七七不止一次劝过赵文瑾，希望他带着瑕姬远走高飞，可是赵文瑾早已心存死志，唐七七再怎么说，赵文瑾依旧不为所动。

今日赵文瑾登上城头，乃是数日前曾收到胡霸先的消息，是希望能和赵文瑾好好谈谈，秦国扎寨在此，已有一月之久，胡霸先竟是亲自驾临。

前方，万马奔腾，无数秦军正缓缓向着离阳城下踏进，当先一人蟒衣红袍端坐在龙鵉之上，目光深切。在前方城下，便是赵国数万大军，此时人人神情肃穆，望着眼前的一幕。胡霸先眉目满是坦然，嘴角噙着笑意，向着远处上方的赵文瑾大笑道。

“文瑾兄，又见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