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言令色(141)
“怎么?”叶隋琛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金玉,分明是一团败絮。”方嫌雪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言尽讥诮。
“嫌雪......”
“放开我好吗?我不想被一个偷盗犯和绑架犯抱着。”方嫌雪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哽咽。他扬起下巴,和叶隋琛分开一点距离,面上仿佛凝着万年不化的寒霜。
“嫌雪?”叶隋琛松开了他,捏着他的胳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方嫌雪眼眸无神,肤色死一样的苍白,伤口流出的鲜血在脸上结疤,留下狰狞的印记。他的身体冰冷又单薄,让叶隋琛觉得,即使自己现在抱着他,他依旧是没有实体的。
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具躯壳,而那让叶隋琛心动神摇的灵魂,早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啃噬殆尽了。
就算叶隋琛再迟钝,现在也该知道方嫌雪对他的态度为什么会一百八十度大翻转了。
叶隋琛强压着心悸,缓声道:“你.....知道了?”
方嫌雪一点多余的神色也不施舍他,轻声道:“放我走吧。我们,到此为止。”
叶隋琛忽地像被抽光全身的力气,捏住方嫌雪胳膊的手无论如何也抓不上去了,他只能瘫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人。
他想张嘴说点挽留的话,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说些什么?道歉是苍白的,求爱是愚蠢的。
方嫌雪是那样一个追求原则、视名誉如性命的人,他有什么立场求他留下?
方嫌雪挣扎着起身,却栽倒了好几次,叶隋琛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
他必须远离这个地方,远离叶隋琛。他现在变得这样肮脏不堪,都是因为叶隋琛。
他要回家,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去。
于是,方嫌雪跌跌撞撞地,从叶隋琛的居所离开。从这个他住了近一年的地方,彻底逃离。
方母站在方家院子门口,等方嫌雪回家。这阵子方嫌雪一直在家里住,没再去找叶隋琛。她心里虽然好奇两人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但一直没有问。
她也知道,方嫌雪有自己的想法,尽管她是想让儿子跟着叶隋琛好好学本事,但她也不是没听过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
方嫌雪、方辞冰都是她亲生的,她知道他们是有骨气的孩子,听别人说他们依附叶氏吃软饭,她比谁都难受。
方嫌雪自立门户也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谁的脸色也不用看。
她早些年爱钱,进来越发回归母亲的本来愿望,只想孩子们好好的了。
雨越下越大,腾起来的水雾让能见度不到三米,但方母还是看到了远处摇摇晃晃的那个人影——她自己生的孩子,变成什么样都能一眼认出来。
那个影子重重地摔倒在水里,又费了半天爬起来,继续摇摇晃晃地走。她连伞也不打了,疯了一般跑出去:“雪儿——”
......
方嫌雪从居所走了之后,叶隋琛像丢了魂,几个小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便咳嗽边换衣服,撑着桌子道:“南山,把我的车钥匙拿过来。”
“老板,您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外出。”南山劝阻道。
“拿来!”叶隋琛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几乎喘不上来气,强硬又蛮横,逼得南山不得不从。
“我替您开车吧。”南山道。
叶隋琛不耐烦地推开他:“滚开,我自己来。”
从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外面的暴雨下得路都看不清,叶隋琛本就精神不济,下雨天开车又对注意力要求极高,没开几千米他浑身就被冷汗浸透。
他的手不自觉地发抖,心室因发烧和体力透支而微颤,但他撑着一口气,一定要安全地开到方家,给方嫌雪道个歉。
就算方嫌雪不原谅他,他也会求到方嫌雪原谅为止。
短短的一段路,他硬是开了一两个小时才到方家门口。
车停在门口,明亮的车灯照亮了院子。他带着侥幸心理给方嫌雪打电话,方嫌雪果然没有接通。
铁门紧闭,叶隋琛别无他法,用嘶哑的嗓子在外面吼道:“方嫌雪,你给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方嫌雪!”每喊几声,他就疯狂地按几下喇叭,吵得隔壁的几户人家都皱着眉出来看。
“方嫌雪!你听到了就应一声!我一直在外面等你!”
“方嫌雪!你他|妈是聋子吗!”
叶隋琛一遍又一遍地吼着,一点脸面也不要了,有物业的人过来警告他别再扰民,他却还是赖着不走。
方嫌雪就在那扇门背后,叶隋琛看得一清二楚。他明明什么都听到了,就是不出来见他。
屋里的方母也焦急地流泪:“雪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你和琛儿到底怎么了?妈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吓唬啊,快和妈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