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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173)

裴寂这回躺平了,直勾勾望着洞穴顶端,通红的耳朵被墨发尽数遮掩:“没关系,我本来也没睡着。”

前三个字一出,摆明了是要将他偷看的事儿抛得一干二净,之所以会扭过脑袋,是因为听见宁宁翻身的声音。

承影百感交集:[啧啧,欺骗无知少女,够狠够心机。]

“你也睡不着?”

宁宁见他冷着脸不在意,心里悬着的石头才终于慢慢落地,想了会儿又道:“不如我们来说说话吧?”

她这回总算是清楚看到裴寂的模样了。

夜色如墨,一点点勾勒出少年纤长的眼尾、高挺的鼻梁与耳边柔软的乌发,而他的唇则是蔷薇般的色泽,向下抿出薄薄弧度。

清峻的少年感仍带着涉世未深的稚气,眼中清冷的戾气却又很大程度地把它冲散;眼尾不知怎地浮了层绯红,将泪痣衬出几分勾人的柔色。

宁宁从不吝惜赞美,裴寂的确挺好看。

“你之前受的那些伤,”她用一只手撑在脸庞之下,抬眼看向他时,能闻见少年周身清冽的松香,“如今都痊愈了吗?”

裴寂“嗯”了声。

他不擅言辞,却也知道单纯的一个“嗯”字定会导致冷场,于是生涩地补充一句:“多谢师姐相赠的阴山鬼珠与伤药。”

宁宁说到底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这会儿当面受了感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都是身外之物,就……没什么好谢的。”

想起阴山鬼珠,又忙道:“你体内的魔气仍有发作么?”

裴寂迟疑应声:“偶有发作,定不会伤到师姐。”

“不要小看我!”

她不服气地睁大眼睛:“就算你魔气发作,我也不会被你伤到。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分明是——”

她说到一半忽然泄了气,似是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下一句话。

承影参透了这段话里的意思,在心底笑个不停,时而发出驴叫,时而发出鸡鸣。

裴寂微微蹙眉,不解地侧目看向她。

“就是,”宁宁摸摸鼻尖,声音小了好几度,“魔气发作不是很难受吗?如果能减缓一些疼痛就好了。”

她居然在担心他。

自从仙魔大战后,魔族便成了人尽诛之的过街老鼠。他身为魔修余孽,身体里淌了污浊的血,早已习惯他人的冷眼相待与刻意排挤,如今听宁宁说出这句话,反倒无从适应,近乎于手足无措。

裴寂默不作声地抿了唇,心口像被毛茸茸的尾巴扫了一下,凭空生出莫名其妙的痒。

这也是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可出乎意料地,他却并没有多么厌恶。

承影已经通体散发着母性光辉,独自在他识海里自由徜徉,不时发出母鸡一样的咯咯笑声了。

宁宁是个话篓子,兴致来了能滔滔不绝讲上大半夜,从练剑心得到师门八卦,最后甚至扯出了自己以前的事情,托着脸对他讲:

“我以前生过一场很严重的大病,不能下床走动、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那种。那段时间在家里什么事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看书,或是跟家里的啵啵玩。”

顿了顿,又道:“啵啵是我家里养的兔子,白白胖胖一团,很可爱的——你养过宠物吗?”

裴寂点头:“我也收养过一只兔子,只不过三天后就死了。”

宁宁怔了一瞬:“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时一定很难过。”

“无碍。”

裴寂正色安慰她:“兔子烤肉很香。”

——所以你是把它给吃了啊!这根本不叫“收养”,纯粹是把人家抓来当食材好吗!

宁宁被他哽了一下,心里暗道人才。后来又稀里糊涂说了许多,随着睡意渐浓,话题也慢慢变得天马行空。

比如“小鲛人爱上皇子,却因鱼头人身遭到婉拒”,以及“利用避雷针度过天劫的可行性”。

到后来又成了:“你怎么不用我给你买的发带?是不是不喜欢?”

裴寂默了半晌,低声应她:“不是。”

恰恰相反,正因为太过珍惜,所以才不舍得动用。他命中多杀伐,不愿让云锦之上沾染血迹,污了它的模样。

但这番话,他必然不会当面说出。

宁宁说得累了,便迷迷糊糊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嘟嘟囔囔:“晚安啊裴寂。”

她的声音里裹挟着浓浓倦意,软绵绵落在耳膜上,竟带着些许撒娇般的意味:“互道晚安是我家乡那边的风俗,是祝愿你……今夜好梦的意思。”

黑衣黑发的少年垂眸望一眼她静静入睡的模样,借由薄光勾勒出宁宁明媚乖巧的眉眼。好一会儿,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低笑。

他的动作很轻,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衣物,抬手一抛,便让它落在散发着荧光的灵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