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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266)

裴寂微微一愣。

宁宁眼睁睁看着他白玉般的脸庞迅速变得通红,旋即仓促低下脑袋,竟像是颇为害羞似的,支支吾吾应了声“唔”。

宁宁一个头两个大。

——你这么不好意思地“唔”什么“唔”啊!她才不是那个意思!这是反问句,反问句!

这是句玩笑话,可她忘了,醉酒的人听不懂玩笑话,总是当真。

托裴寂的福,宁宁也感觉有股无形的火从后脑勺一直烧,把本来就阵阵发热的脸庞烧得滚烫。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不讨厌你。”

宁宁唯恐他想歪,加重语气解释:“无论如何,绝对不会。”

裴寂的力道终于小了一些,神情几乎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真的?”

宁宁用力点头:“真的!”

顿了顿,又试探性补充道:“要不,你先把手松开?我送你回客栈休息,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儿。”

满身浸在黑暗里的少年迟疑片刻,低着头把双手挪开。

从来没有谁喜欢他。

娘亲骂他是杂种,同门纷纷嘲笑他的血统,就连独自流浪时,魔气发作被陌生人看见,也会被骂骂咧咧地叫做“怪物”。

他才不稀罕那些人的喜欢,更不可能祈求他们的丝毫关心,就算一辈子都是孤零零一个人,也同样能过下去。

可是……当宁宁说并不讨厌的时候,裴寂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

他并非摇尾乞怜的犬类,不会因为一丁点恩惠便死心塌地,之所以会觉得开心,许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是她。

只要她不讨厌,就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在暗暗奢求着一丝丝喜欢,只要一丝丝就好。

“裴寂?”

宁宁见他发呆,习惯性戳了戳裴寂手臂:“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意识一片混沌,稀里糊涂点点头。

然后被宁宁扯住袖子,轻轻一拉。

眼前浓郁的黑暗顷刻消散,少年被她从巷道的阴影里拉出来,置身于一盏昏黄的明灯之下。

他脚步不稳,顺着力道向前趔趄几步,恰好扑在宁宁怀中。

因为有了方才的那次接触,她似乎早就做了心理准备,料到会变成这样。

然而宁宁这回并未不由分说地把裴寂推开,而是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声音无比贴近他胸膛,回旋在衣衫的褶皱之间,有些闷闷的,也有些无可奈何:“好啦好啦,能自己站起来吧?”

她知道裴寂因童年经历格外敏感自卑,不想让他又觉得自己受了厌恶,因此没有毫不犹豫地推开。

温柔得让他不知所措。

哪怕醉着酒,裴寂还是本能地感到心跳加速,游离于神识之外的意识勉强被拽回来一些,在短暂怔愣后直起身子,木着脸点头。

“我还是扶着你吧。”

他似乎比之前安分了一些,宁宁伸出手去,顺势扶好裴寂手臂。

少年人的手臂纤细而有力,因多年练剑,生有结实紧绷的肌肉。

她好歹是在二十一世纪长大的根正苗红好青年,没有古人那样强烈的男女大防,但像这样紧紧与他走在一起,还是会感到紧张。

随着渐渐走进巷道,周围的声音也在慢慢变小,被浓郁墨色吞入腹中。

裴寂走得摇摇晃晃,宁宁小心翼翼跟在他身旁,猝不及防地,突然听见略带沙哑的少年音。

“……你不要总是和贺师兄一起。”

四下极静,裴寂的这道声音便也显得极为突兀和清晰,像粗糙的磨砂经过耳膜,惹来一串莫名的痒。

宁宁一时间愣住。

她疑心着这是不是自己酒后的幻听,带了些困惑地侧头抬起眼睛,不偏不倚,恰好对上裴寂眼眸。

他见宁宁怔忪,以为她并没有听清。

于是又板着脸,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重复一遍:“你不要总是和贺师兄一起。”

这句话一出口,连承影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要是这小子继续按照现在的趋势一路狂说,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恐怕到了第二日,连见宁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它的确有一点点,想看到裴寂的那副模样啦。

作为同甘共苦多年的好兄弟兼好妈妈,承影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当即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发问:“等等等等裴小寂,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按照平时的习惯,裴寂本应该在心里默默回复它。

哪知他竟直接望着宁宁,张口正色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很清楚——特别清楚。”

宁宁又是一怔。

然后看着跟前的黑衣少年目光悠悠一晃,最终停留在她眼前,眼尾和眼眶都红得厉害,含糊却认真地说:“我也可以……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