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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311)

只不过是牵了一次手而已,哪怕四舍五入,也绝不可能变成赤裸坦诚相见的地步吧!更何况这怎么说也是裴寂的身体,她——

宁宁的思绪一团乱麻,只想找口棺材,安安静静把自己埋好。

她之前从没有发现过,原来“身体”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也能暧昧得叫人脸色通红。

裴寂愣了半晌,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虎狼之词吓了一跳,脸上呆呆地没什么表情,倒是耳朵上的红潮刷啦啦往脖子涌。

“哇。”

承影发自内心地感慨:“宁宁她如此生猛吗?”

“那个,就是,我的意思是,作为相亲相爱的同门师姐弟,咱们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了,这种事情不用太在意。”

宁宁拼命组织语言,试图挽回自己在小师弟眼里日渐崩坏的形象,只希望不要被当作恬不知耻的女流氓。

想起裴寂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下,她下意识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轻轻摸上对方后脑勺:“这里是不是撞疼了?”

她动作笨拙,手掌上温柔绵软的触感却让人无比安心。

裴寂第一次被人摸脑袋,之前后脑勺撞在地板上的剧痛得了疏解,如同沉重冰块慢慢融化,化作水流渐渐散开。一股暖意带了恰到好处的力道,有些舒服,也有些痒。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扭捏,本打算将衣物移开,念及薄衫之下的身体,动作却又是一顿。

如若这具身体毫无瑕疵,裴寂定会欣然地、甚至带着期待地让宁宁见到。

可它不是。

他从小被娘亲打骂着长大,后者对弃她而去的魔修恨之入骨,心理偏执得几近癫狂,等裴寂长相与那男人越来越像,报复便也越来越狠。

在他长达十多年的人生里,所接触到最多的东西,唯有空荡狭窄的黑屋、染血的长鞭木棍与女人毫不留情的耳光。

她向来将他当作发泄愤怒的器具,从不曾为自己唯一的孩子疗伤,只会偶尔丢下一些便宜的金疮药,让他自行涂抹,不至于死去。

那些粗制滥造的药自然无法令伤痕完全愈合。

与其他人光滑洁净的皮肤不同,裴寂身上遍布着狰狞可怖、如同蜈蚣一般的旧痕。而后来拜入玄虚剑派,比武切磋时不少同门联合起来的刻意针对,更是让他平添数道剑伤。

就连今日医馆里的大夫替他擦药时,也忍不住轻叹着自言自语,从未在一人身上见过如此之多的疤痕。

无论受伤还是留疤,对于裴寂而言皆是家常便饭。

他从不为此感到羞耻,哪怕有大夫见后露出惊讶之色,也不过神色淡淡,并不理会。

可此时此刻,迟疑与恐惧却从心底迅速蔓延,如同密不透风的藤蔓层层叠叠,桎梏起他的所有动作和思绪。

……他不想让宁宁看到衣物下那具苍白丑陋的身体。

任何人都无所谓,唯有她不可以。

“怎么了?”

宁宁察觉他眸光一黯,伸手拉一拉盖在裴寂身上的薄衫,却见他将衣角攥得更紧,蹙眉冷声道:“你出去。”

承影猜出这孩子的内心所想,少有地语气正经,迟疑出声:“裴小寂……”

裴寂的神色本有过刹那缓和,宁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思虑无果,又听见他声线沙哑地重复一遍:“我可以自己来,不需要——”

然而裴寂来不及把话说完,所有言语就兀地卡在喉咙里。

连承影也大吃一惊,发出一声宛如抽水马桶的尖啸。

——宁宁一把揽过他后背没有受伤的地方,将其搂在怀中,继而稍一用力,便将高出她许多的少年人顺势抱起。

修行之人的气力远远超出凡俗之辈,宁宁抱得毫不费力、一气呵成,感受到裴寂的极度僵硬后站起身来,把他放在一旁的床褥之上。

然后趁他发愣,直接掀下那层薄薄的衣衫。

这番操作如狼似虎,饶是承影也被震惊得呆立当场,看见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板了脸,坐在床沿低下脑袋。

“你如果想闹别扭,等我包好伤口再来。”

那些染了血的旧纱布在他跌倒后尽数散开,宁宁小心翼翼将它们一点点拆开,嘴里没停:“如果再不止血,难受的可是你自己。明天就是鸾城的灯会,你还想不想跟我——我们一起出去玩?”

她说得认真,看着纱布一层层落下,蹙了眉没再讲话。

骆元明的邪阵狠戾非常,如同无数带着千钧之力的飞刀刺在他身上,所过之处血肉模糊,又因为裴寂方才的动作纷纷迸裂,溢出殷红血迹。

而除却这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他身上还遍布着许多旧伤。

有些像是鞭痕,有的则是烫伤,毫无章法、深浅不一,耀武扬威般横亘在苍白的皮肤上,如同璞玉之上狰狞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