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知道,”何决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看着她的目光里含着隐忍的类似于心疼的神色,“知道难受。”
“那送去医院,要打针。”
“去了会被隔离。”
“隔离就隔离,要打针。”
“不行。”
“都要烧死了!要去医院!”乔暖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用力睁开何决的手,“怎么能这么自私!”
“乔暖搞清楚到底是谁自私?!”何决提高声音,站起身来,死死按住乔暖要掀开被子的双手,“给好好躺着别动!”
“要是得了**会传染给的懂不懂!放开要去医院!”乔暖使劲挣开,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何决,虚弱地喘着气。
“不可能。”何决紧紧按住她的肩。
“何决听说,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要对的安全负责。”乔暖见硬的不行,便放软了态度。她喘得不行,高热每一秒都消耗她的体力。
“不用对负责,给好好躺着。”
“何决简直不可理喻!”
“他妈的才是不可理喻!”何决的耐性也终于消耗光了,抬高的声音里满是愤怒,“要是被隔离了想过的感受吗?让每天趴电视前面看着死亡数等消息?乔暖他妈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空气静了片刻,乔暖睁大眼睛,看着神情愠怒的何决,许久之后,轻声一字一句地说:“觉得害,小决。”
“没错他妈早就被害死了!满意了吗?”
何决将乔暖按回被窝,而乔暖感觉鼻子发酸,喉咙里梗了一块,“小决,听说……”
“好了再跟说,现给闭嘴好好休息。”
“听说……”乔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伸出自己发颤的手,握住何决的手。
何决静了片刻,“说。”
“小决……”乔暖顿了一下,“这是不对的,这不应该发生。”
何决微微挑眉,“终于不装傻了?”
“早就知道了,不是傻瓜,可是不知道怎么办,这是不对的……比大啊何决。”
“六岁而已。”
“这个差距已经很悬殊了,知道别会怎么看吗?”
“不管别怎么看,只需要知道是怎么想的。既然不打算继续装傻了,就开诚布公地回答吧,乔暖。”
何决的神情非常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就像一直以来的这样,他从来没有片刻掩饰过自己的心意。
乔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脑海里反复闪现过往平凡日子里那些平凡的片段。这个少年一直以来的坦诚和焦虑,关心和担忧。已经无法清楚地明白质变发生哪一个节点,可是这件事就这样发生了,时间没有让它泯灭一丝一毫。而终于那个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她不得不直面这件事情,出于对一个真诚的灵魂的尊重。
她微微转过目光,看着天花板,试图从千丝万缕的回忆中挑出头绪,“……一直觉得自己爱情上挺倒霉的,每次以为自己遇到了爱情,实际上都是烂桃花。高朗、翟明……最后都没能成功。或许是因为太理智,或许纯粹是比较倒霉。而现……”
“现怎样?”
“现……依然是这样。什么都是正确的,可是……年龄是错的,何决……”乔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窒息了一般难受,“想要一份正常的,不会受到任何指指点点的爱情。”她说完之后,空气安静下来。厚重的棉被和凝滞的空气如同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脱水的鱼,被曝晒了灼热的太阳底下,身下是赤贫高温的沙地。
“……明白了。”过了许久许久,乔暖才听见何决这样轻声地说了一句。非常轻,一说出口就消散空气中了。
一种脱力感将乔暖紧紧地攫住,她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去看此时此刻何决的表情。
何决帮她掩了掩被角,“休息一下,要是早上还没退烧,就去打针。”
乔暖没说话,翻了个身。当她听见何决起身走出去,关上门,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么做是对的,没有错,这样才是对彼此都负责的最佳选择。既然事情也开始就错了,就让它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吧。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