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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十个瞬间(85)

大抵,蒋家平只当他是一件成功的产品,一个可供人炫耀“我儿子在墨城外国语年纪第一”的荣誉奖章,他不用费心费时,定时打点儿钱就能把这奖章稳稳地挂在墙上。

至于“奖章”喜欢谁,对谁真心,是不是“玩一玩”,重要吗?

那一年,在哐当哐当的公交车最后一排,在时明时暗的光影之中,他眼睛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声音喑哑又孤独。

他说:“我其实早就没有家了。”

那时她除了沉默,无从回应。

方萤上前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背。

少年的后背两片轮廓分明的肩胛骨。他早熟、理智、懂事,常常让人忘了他的年龄,忘了他也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方萤头靠在他胸膛上,轻声喊他:“阿池。”

“嗯。”

远远地,传来cao场上吹哨的声音,旁边教室里化学老师慷慨陈词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可这一个角落很静,只有叠在一起的心跳声。

“……你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荣誉奖章”蒋西池。

第34章 雪夜(05.13)

天气冷了, 门窗紧闭,教室里一股冲泡奶茶的甜味, 和各式气味混在一起, 又沉又暖,只让人昏昏欲睡。

升入高三,原本就紧张的学习节奏更是加快了一倍, 饶是方萤这样平常心态上懒散惯了的,也开始觉察出一种越发迫近的紧张之感。

学校一轮复习已经结束,二轮复习刚刚展开,老师跟越发临近的高考抢时间, 每次课间无fèng衔接,前一位刚走, 后一位就来。

所有人都在一种高度紧张的压力之中, 卯足了劲儿争分夺秒。

方萤的成绩进入到了年级前五十之后, 就到一个极限了, 每次徘徊在班级十名左右, 再想往前进一名, 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也想开了, 这个成绩, 肯定是没法跟蒋西池去同一个学校的,但可以去跟他同一个城市的其他重点本科。

十点半, 学校下晚自习。又要月考了,大家没有一点放学了的兴奋,各自在疲累之中收拾东西, 打了声招呼,打着呵欠离开教室。

方萤在做习题册上的最后一道物理大题,没留心已经打了下课铃,蒋西池走过来时,她才发现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走吧,明天再来写。”

“再等我五分钟,快了。”

蒋西池直接将她的习题册一合,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座位上拽起来,“先走,早点回去休息,你别太累了。”

“那我带回去……”

“别带了。”

到现在,立场颠倒,沉迷学习无心休息的那个人变成了方萤。

蒋西池很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拼命,当时一任性让她来读了理科,结果害得她两年多就没有一天放松过。

他偷偷看过了她压在桌角用来给自己打气的志愿,那所大学离他想去的A大很近,只有几站地铁的路。

方萤打了个呵欠,由着他了,“你帮我收拾书包好不好。”

“好。”

方萤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靠着书桌伸懒腰,看着蒋西池帮她把笔一根一根收进文具袋里。

校外风冷,蒋西池开了自行车的锁,转头嘱咐方萤把手套戴上。方萤一摸书包,才发现手套落在教室抽屉里里。

“那你不骑了,我载你。”蒋西池帮她把围巾掖紧,骑上车,两脚点地,等着方萤坐上后座。

料峭的寒风长了细密的针脚,蜇得人脸上生疼,方萤拉上围巾盖住了半边脸和耳朵,两手揣在蒋西池的衣服裤袋里,头靠在他背上。

自行车一路碾过朽落一地的枯叶,深夜的城安静又寒冷。

蒋西池的衣服口袋里却是热的,方萤翘着脚,轻声哼着“雨纷纷,旧故里糙木深”,听见蒋西池问了一句“冷不冷”,忙说“不冷”。

前方夜雾里一盏橘黄的灯,有人在路边支着摊子卖米酒。

蒋西池望去一眼,“吃吗?”

“我妈应该做了宵夜的。”

卖米酒的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佝偻着背,笼着袖子跺着脚,往空气里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两个人都有些不忍心,方萤低声说:“我们买两碗吧。”

蒋西池沿路停了车,两人走过去,要了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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