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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满南山(146)+番外

苏南一纸辞呈递了上去。

王经理把苏南喊去利隆圭谈话。

敞亮的办公室,12月阳光耀眼。

王经理给苏南倒了杯茶,自己在大班椅上坐下,“还在为上回的处罚生气?”

“王总公事公办,我没有疑议。”

“那怎么要辞职?你知不知道,再在这儿待两三年,那你回国能直接去中层管理。”

苏南微讶,“不是说外派三年就行吗?”

王经理笑得暧昧,“把人留下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的,好好做吧,辞职信我当没看见……”

“谢谢王总赏识,但是已经决定了。现在项目正好已经交付,是我辞职的最好时候。”

“你这第三年已经做了3个月了,不觉得亏?拿不到第三年的年终,你不是白跑过来受苦。”

苏南只是笑说:“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王经理瞅着她,半晌失望地摆了摆头,“你太任性了,以后会后悔的。”

任性的事,她做了不止一回两回。

就像她现在不后悔两年前出来,今后也必定不会后悔今天自己回去。

两年的工资拿下来,卡里的那串数字,让曾经困扰她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早已烟消云散。

陈知遇还有两周到三十八岁,她还有两个月到二十八岁。

年轻已经不是她的资本了。

……未来无数的可能性才是。

苏南要辞职的消息,很快在国内的何平,和曾经短暂待过他半年的徐东都知道了。

新丧刚过的何平,倒是支持她的做法;徐东则希望她再忍耐九个月,等外派完成了,申请调回来,那时候资历够了,上升很快。

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之后,就不想再回头去找退路了。

何平问苏南为什么辞职,“张恒那事儿我听说了,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司在全球这么多驻地,一年发生两起三起都很寻常。”

“何主任,和张恒的事儿没关系。我是发现自己对这一套太娴熟了,以前跟您去谈合作的时候,到递回扣这环节,我就觉得格外难受。但自己在布兰太尔做了一年半,居然已经对这种事心安理得……”

“这不是职场的常态吗?”

苏南在电话这端摇头。

前年除夕夜,在星空下,陈知遇说:“人之一生,常常需要为之拼搏的母题,是不能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

她深信不疑,陈知遇是这句话坚定的践行者。

研二时,他们曾在湖边讨论过“薪火相传,燃灯守夜”的话题。

她只想跟随他的脚步。

第59章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 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民国结婚证书题词

·

刚下飞机,扯絮似的雪花开始落,洋洋洒洒往车窗玻璃上扑, 瞬间融化, 留一点儿水渍。

进城的路, 堵得一塌糊涂。

司机是个话唠,絮絮叨叨讲着如今政策异变,油价几何,西城掘隧道, 东城起高楼, 老百姓日子过得忐忑, 但逢新历年年关,还是得乐观积极,一切向前看,生活哪儿有趟不过的沟,过不去的坎。

一小时半,出租车到大学城公寓。

苏南拿打车软件付了帐,又多给十元做小费,下车前,笑说一句“平安夜快乐”。

钥匙陈知遇留在了物业办公室,她领了钥匙进屋,放下行李,没作休息,赶往崇城大学。

能容七八十人的大教室,后门开着。

“萨义德曾经说过,观念一旦因其显而易见的效用和力量流布开来之后,就完全可能在它的旅行过程中被简化、被编码、被制度化。萨义德观念流变的理论,恰好可以说明批判学派进入大陆之后的演化……”

讲台上的人,衬衫外面一件烟灰色的针织衫,面容清俊,气度昂藏。

他身后投影上的PPT,一如既往的简约,只有几个关键词。

“1986年,王志兴就指出,简单地把批判学派统统视为源于法兰克福学派,是错误的……”

苏南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走入,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坐下。

“21世纪,批判学派与经验学派二元对立的状况,开始被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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