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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满南山(30)+番外

“陈老师,您下学期还教我们吗?”

“你们研三还有课?”

一片哀叹,“没了……”

起初还是些循规蹈矩的问题,大家看陈知遇有问必答,渐渐就放了胆子。

一个女生睁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陈老师,您有女朋友吗?”

旁边一男生自发当发言人:“陈老师旦城崇城两地跑,周末还搁这儿跟你们浪费时间,肯定没女朋友!”

“陈老师有没有我不知道,你肯定没有!”

“你们别闹!让陈老师自己回答!”

陈知遇神情平淡,“私人问题就不作答了。”

“陈老师——”

“别这样嘛——再跟大家透露点儿……”

陈知遇:“谁再问,回去写5000字文献综述。”

大家哀嚎一声,不敢继续“造次”。

苏南低头,啃着课代表给她削好的苹果,不敢去看这会儿陈知遇是什么表情。

想到那天在红房子里看见的“杨洛”,照片上那张漂亮温柔的脸——陈知遇与她是什么关系?

感情深笃自是不必怀疑,否则何以去世都十多年了,还能念念而不能忘。

那天回家之后,她又专门去搜了陈知遇的资料。

此前,她在问陈知遇为什么读了理科却选了文科专业的时候,是先入为主地认为,陈知遇本科也是读新闻传播,然而不是——

他本科读的建筑系,本科毕业之后,在家休息了一年,跨专业去美国大学念了传播学的硕士,而后归国读博。

杨洛出车祸去世,就是他本科毕业的那一年。

她的死亡,全然改变了陈知遇的人生轨迹——是不是可以仓促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人能创造,能毁灭。

唯独,撼不动一桩死亡。

这些,苏南都讳莫如深。

大家把一地零食分得只剩下一片狼藉,餍足,把贵重物品委托给伤员苏南看管,一溜烟地跑去湖边玩水拍照。

“平易近人”的陈老师,再怎么平易近人,也不至于会去掺合这种幼稚的项目。

被留下的苏南和陈知遇两人,大眼瞪小眼。

“您吃饱了吗?”她全程观察,大家咔擦咔擦嚼薯片的时候,陈知遇只纡尊降贵地吃了一串葡萄。

“全是膨化食品,能吃饱吗?”陈知遇挑挑拣拣,翻出两根香蕉,“你们这些小孩,怎么这么喜欢吃垃圾食品?”

“方便,味道好。”

“不健康。”

“您熬夜看漫画也不健康。”

陈知遇挑眉,“又胡说。”

“您看的那个漫画,今天早上刚刚更新的第723话的内容是……”

“苏南,”陈知遇盯着她,皮笑ròu不笑,“剧透一个字,写1000字作业。”

“……人气配角,死了。”苏南眨了眨眼,看他,“6000字是吧?”

陈知遇一掌拍过去。

苏南护着脑袋,“……老师不能体罚学生!”

“拼了我这个副教授的职称,今天也得教训教训你。”

苏南笑得直不起腰,过了半晌,从抱着的书包的臂弯里抬眼,却一下对上陈知遇的目光。

严肃,似有所思。

她愣了一下。

“苏南,知道我为什么当老师吗?”

苏南摇头。

“固然一部分是顺势而为。”陈知遇将目光投向湖边欢笑的学生,“周辅成先生说,他只有半只粉笔,用来传播先哲智慧。”

苏南脱口而出:“不管天光大开,还是烛光掩映,清醒的灵魂总守候着,只要有人守候,就有破晓的可能。”

陈知遇微讶,看她一眼,“你读过《燃灯者》。”

“嗯。”

《燃灯者》,讲的是点灯传艺的故事,年轻的赵越胜,在迷茫之际受老师周辅成诸多教导,最后也继承了周先生的精神,走在了燃灯守夜的路上。

四月的风略过树梢,吹向湖面。

陈知遇看着苏南,目光灼灼。

哪怕他如困兽,每行一步都如蛛丝结网,仍然自私地希望:

“我挂在院长名下,有一个协带博士生的名额……苏南,来崇大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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