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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满南山(94)+番外

“还在吃饭。”

“……又喝酒了么?”

“没怎么喝,要听一堆人互相捧臭脚,没劲得很。”

辜田在旁边着急得不行,使劲给苏南使眼色。

苏南缓缓吸了口气,悄悄攥紧了手指——

“陈老师……”

“今天……”

两个人,话撞一起了。

苏南:“你先说吧。”

陈知遇笑一声,声音里疲惫,但也带点儿掩饰不住的高兴,“今天得了两个奖。”

“……什么奖?”

“社科院和学界联合举办的,鼓励创新学科和课题。孙院长馋这个很久了,选报了好几年都没评上。“

苏南沉默半刻,才“嗯”了一声。

安静一会儿,听见陈知遇像是吐了口气,估摸他是把烟点上了。

陈知遇:“你想跟我说什么?”

像被温水浸泡过久,说不出的惫懒。

苏南垂下眼,陡然之间,是彻彻底底的不想说了:“想问你生日能不能回来。”

陈知遇叹声气,“……真说不准,明后还有两天的交流会。”

“没事。你回来再补过也是一样的……”

辜田把电话听了大概,待苏南挂了电话以后,叹息一声,“他生日?”

“后天。”苏南把手机往旁边一丢,“算了吧。回头我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说。”

包括外派的事。

今天打定了主意讳莫如深,自己心灰意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不愿意扫他的兴,更不想他以后每年过生日,都得想起这么一件丧气事。

辜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从小到大,除了有意被倒霉父亲丢去历练,基本都是顺风顺水,长这么大没有谈过恋爱,感情上几乎没受过伤。

寻常女孩子,从幼年到成年,一路得趟过多少次的荆棘,背负多少的鲜血淋漓?

被背叛、被出轨、被抛弃、被离婚、被辜负,被始乱终弃,被桎梏加身。

更多敏感,更多不忍,更多善良,是以当伤害降临的时候,也越发万箭攒心。

除了依靠自己,你怎么能寄望于这个世界对你温柔?

辜田眼睛红了一圈,“苏南……”坐在c黄边,看落地灯淡白的光照进她眼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情绪,“苏南,你准备怎么办啊?”

苏南摇头。

她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唯独一点。

人不能活到要对感情摇尾乞怜的地步。

这一晚睡得很不安稳,夜半醒了好几次,瞧见薄纱窗帘后面,树影摇摇晃晃。

就想起小时候。

四五岁,按理说不至于有这样清晰的记忆,但唯独那件事情,她记了很久。

有一回做噩梦醒了,把阳台上挂着的衣服看成了怪物的影子,吓得哆嗦,又哭得撕心裂肺,把一家人都吵醒了。父母第二天要上班,哄了好久也没用,听她一个劲儿说“阳台上有鬼”,心里冒火,渐渐失去耐心,冲她吼了两声:再哭把你丢去阳台上!

她不敢再发出一个字,后半夜就睁着眼睛,一边捂住嘴暗暗哭泣,一边与压阳台上那道诡异可怖的“鬼影”暗自对峙。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的喜悦、惊怖与阴暗,人与人之间能够互相宽容都已经太难太难了。

这个道理,她懂得很早。

后来,渐渐养就了凡事不要依靠他人的性格,也常常对自己那些过于风吹糙动的心事缄口不言。

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苏南摸过搁在柜子上的手机,接起来“喂”了一声。

“南南……”

愣一下,清醒了,撑着坐起身,“妈……”

“起c黄没啊?是不是又睡懒觉了。”

“刚起……”

“我看你是刚醒吧。”

电话里传来宁宁喊“外婆外婆”的声音。

“宁宁起来这么早?”

“比你早多了,”苏母笑说,“你研三不是没课了吗?还没放假?”

“放了……”

“那早点回来玩啊。”

苏南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说最近在找工作,我也没敢打扰你。我看天气预报,旦城要下雪了,你多穿点儿,别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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