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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途(23)+番外

她把餐盒搁在腿上,捏住筷子夹了一粒扁豆,沉闷地说了声“谢谢。”

她发现了,丁卓对于自己认为对、必须要做的事,基本上不大会去听其他人的意见。

丁卓抬头看了看药水瓶,才下去一半。

他说:“你先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孟遥点一点头。

吃了几口,饿的感觉才从胃里泛起来。她一箸一箸,不紧不慢地吃,吃了快一半的时候,丁卓打完电话回来了。

“给方竞航说了,他们明天回,他会把你行李带回来。”

孟遥说谢谢。

丁卓在一旁坐下休息,没再说话。

孟遥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时间连着滴管里的药水,一点一点流逝,等输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护士拔了针,孟遥拿棉签摁着针孔,跟着丁卓去窗口取药。

这回,孟遥没试着再去跟丁卓客气,乖乖地上了车——不管她说什么,丁卓总归还是会去履行他所以为的义务。

她记起以前自己在日记里写:这个人有江湖气,像是一意孤行的剑客,重诺重义。

回去路上,孟遥头靠着车窗。

大城市夜生活如火如荼,这样晚了,路上还有很多车,从对向车道驶过来,两车错过时,呼啸的一声。

都没说话,各自沉默。

很快车到了小区底下,孟遥提着药下车。

丁卓嘱咐两句:“伤口别沾水,药按时吃。”

这话,十足十一个专业医生的语气。

临走,丁卓又说明天方竞航回来,他会抽时间把行李给她送过来。

孟遥道谢。

明天……她思绪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向丁卓道了声再见。

走到小区大门,没忍住,还是回头。

那车已经开进了前方朦胧一片,边界不清的暗黄色路灯光里。

回到住的地方,孟遥举着手,艰难地冲了一个澡,换上睡衣,去卧室躺下。

充电器落在落云湖的宾馆没带回来,手机快没电了,她干脆关了机,把手机扔到一旁。关了灯,一会儿,房里家具显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窗帘里漏进来点儿光,孟遥侧躺着,身影也融入这片光影之中。

她想找个人说说话。

然而即便是以前,很多话她也不曾对曼真说过。秘密就是秘密,烂在心里才是它应有的归宿。

此时此刻,如果有一个人在面前,孟遥极想问他: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红玫瑰还未变作蚊子血,依然是心上的朱砂痣。

孟遥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微眯着眼看了看窗帘的fèng儿,从那里蹑进来一片敞亮的天光。

她把手机拿过来,开机一看,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紧接着,所有通讯工具齐齐跳出来未读信息,孟遥率先点开了短信,里面几条垃圾信息,再就是丁卓的:行李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有空?

孟遥回复:你在学校吗,我自己过来取吧。

没一会儿,丁卓直接回了电话过来。

先是问了问她伤口的情况,紧接着说:“下午我有事,刚来了你小区一趟,打电话你关机,我把你东西放在门口保安那儿了,你有空下去拿。”

孟遥懵了一下,赶紧说了句好,又说谢谢。

电话挂断,她起身把窗帘拉开,太阳光一下照进来,她眯住眼睛。

她想,说“再见”这样的机会,也是用一次就少一次,说不准什么时候的“再见”,就成了真正的再见。

国庆剩下几天,孟遥就在家里养伤,活动半径限于周围两公里。

她把攒了许久的书看了一部分,这段时间的票据做了规整;小区里有只野猫,吃完晚饭回来,她从家里拿一点猫粮下去,坐在花坛边沿上喂猫,在樟树深浅不一的树影底下,一坐就是两小时。

六天时间,被她自己分割得漫长琐碎,又毫无意义。

等到上班,林正清看到她抬手,袖子滑下去,从里面露出一截纱布,忙问她是怎么了。“骑车摔了一下。”

“没事吧?”

“没事,快好了。”

林正清便说:“这段时间也不怎么需要你写东西,先好好养着吧。黄老师国庆去熹县,谈了个案子,下周咱们几个人要一块儿去考察。”

孟遥问:“具体做什么?”

“县文化部,要做文化产业规划。我要参加他们的座谈会,你们就当过去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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