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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途(66)+番外

孟遥愣了一下,“哦……我有印象,刚师范毕业的,元旦晚会的时候跳孔雀舞的那个?”

印象中,那个英语老师漂亮温婉,跟人说话永远细声细气的。班上有些女生总说她装腔作势,阴阳怪气地喊她“大家闺秀”。

丁卓“嗯”了一声。

孟遥没忍住笑了,“喜欢她的男生挺多的,我们班也有。”

丁卓有点儿不好意思,“行了,不说这个了。”

孟遥看着他,“还好当时没跟你搭讪,不然也要被你当成和泥巴玩的小姑娘了。”

“我那时候性格不好,有点儿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你要是跟我接触,兴许就不……”后面两个字,被丁卓咽下去。

孟遥倒是大大方方,“就不喜欢你了?”

丁卓看着她。

孟遥笑容很淡,“你看过《一代宗师》吗?”

丁卓点头。

“宫二说,喜欢一个人,不犯法……”

孟遥垂下眼,方才活泼轻松的气氛,好像随着她的低头,一下就散去了,“……最近,我一直拿这句话安慰自己,但是……”

许久,她没再说话,眼里渐渐漫起水汽,“我宁愿从前没有喜欢过你,不然多显得这像是蓄谋已久……”

丁卓看着她,上前半步,把她按进怀里,沉声说:“没这回事。”

他很清楚,孟遥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不然他跟曼真在一起这些年,不至于他们统共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添加。他记得就跟她吃过三次饭,一次是他跟曼真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一次是她到旦城出差;一次是曼真过二十四岁生日。三次曼真都在场,而她存在感低得像是个活动的背景板。

这要算是“蓄谋已久”,那就是他见过最傻蛋的“蓄谋已久”。

孟遥的脸埋在他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项,他把她抱得更紧,“……我们在一起合情合法,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远处夜空渐渐暗下去,只偶尔响起一声炮仗的声音。

很多事儿,他仍然说不清楚,比如怎么一脚还陷在泥淖,就恰好有人经过,让他逃出生天。但有一点是笃定的,他就想这么抱着她,不放她走,哪怕被人质疑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

人之一生,何其漫长,总有遗憾,总有无能为力的歉疚。但人这样一种天性趋向温暖和舒适的动物,不就是要通过一次一次的痛苦,来确信并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吗?

丁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冷不冷?”

孟遥摇摇头。

丁卓手指碰到她的耳垂,有点凉,“我送你回去吧。”

他抱着她的腰,把她从栏杆上抱下来,顺势将她手一挽,迈下台阶,过了桥,沿着河堤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家家灯火通明,安静的夜晚,因为新年的原因,显得有点非同一般,仿佛暖洋洋的,让人凭空生出一种革旧迎新的勇气。

他们踏过一地炮仗和烟花点过的碎屑,身侧河水缓缓流淌。柳条河日复一日,从邹城的这边流向那边,个人的生死荣rǔ,只是数千年中的蜉蝣一瞬。

到了单元楼门口,孟遥停下脚步。

走了一会儿,身体好像不那么冷了,心里也仿佛更坚定一些。

“进去吧,”丁卓碰了碰她的脸颊,“我也得回去了。”

孟遥点点头,“明天我要去走亲戚。”

“怕见不到我?”

孟遥笑了一下。

“等回旦城,日子还长。”

孟遥轻轻地“嗯”了一声。

丁卓看她一眼,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进去吧,早点睡,晚安。”

孟遥往里走了几步,回头,丁卓还站在那儿。

他抬起手,又朝着她挥了一下。

孟遥忍不住勾起嘴角,也向着他挥了一下。

打开房门,客厅里电视和取暖器都已经关上了,茶几上瓜子壳和果皮还没收,盘子里还剩下一个红薯。

孟遥简单洗漱,回到房间。

孟瑜正躺在c黄上玩手机,抬眼看她一下。

“还没睡。”孟遥把大衣挂起来,在c黄沿上坐下。

孟瑜腾地一下从c黄上爬起来,跪坐着探过身来,盯着孟遥,“姐,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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