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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途(96)+番外

孟遥忍无可忍了,“管老师,你学了一身调查记者的本事,就是用来刺探别人隐私的?我跟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你是我什么人,轮得到你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管文柏看着她,似笑非笑,“遥遥,你是真没想过还是假没想过……”

他看着孟遥,像是要把这句话扎进她心里,“……你那位朋友,苏曼真,有可能是自杀的?”

·

孟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她把东西一放,走到桌边,猛一下拉开抽屉。用力太过,抽屉整个被拉了出来,“砰”一下落在地上,里面东西散落开去。

孟遥顿了一下,蹲下身,把落在地上的日记本捡了起来。

曼真的日记,她才看到第三本,从这一本开始,每一张每一页,每一字每一句,都记录她与丁卓在一起时的甜蜜时光。

孟遥看得分外难受,嫉妒、难受、惶惑,搅得心里五味杂陈,一度让她难以继续。

她拿起最后一本,坐回到c黄上,将日记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日子停在了她去世之前的一个月,只有一行字:“今日归家,见到了遥遥。”

那是在去年五月,孟遥刚辞职回家没多久。曼真听说她回去考公务员了,便也从旦城回邹城休息一段时间,说是两人好久没见,正好见个面,也可以抽空出去一起玩一趟。

孟遥从后往前翻,很多天,都是些平淡如水的记录,画展、练习、同学聚餐……连丁卓出现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直到翻完了小半本,看见去年春节初四那天的记录时,孟遥一顿。

也只有一行字:

我知道遥遥为什么跟我疏远了……

拿没有削尖的铅笔写的,句末的省略号,每一点都落得极重。

孟遥忽觉心里沉沉,喘不过气来。

顿了一下,她从这一页开始,迅速往前翻找,试图找出关于这一句话的解释。

然而,翻完了第五本,第四本……都没有关于这“为什么”的只言片语。

她颓然地垂下头,心里一时间只有无穷无尽的惶惑。

像是曼真去世那晚,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又席卷重来,一阵一阵翻滚。

她放下日记,走去浴室。

热水从头顶浇下来,她突然不知怎的,产生了关于“溺水”的联想,一个激灵,赶紧关上水,糙糙擦拭之后,套上衣服,又回到房间。

她将日记本又拿起来,这次逐字逐句,试图曼真着墨不多的关于自己的记录中,拼凑出她生前的所思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敲门声。

孟遥一震,忙将四五本日记收拢,丢进一个纸袋里,又赶紧把抽屉装回去。

敲门声停了一阵,又响起来,孟遥最后往房间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

打开门,丁卓笑说:“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孟遥避开他的目光,“没……刚在洗澡,耽误了一点时间。”她往旁边让了让,让丁卓进屋,先去浴室洗澡。

这段时间,但凡周六丁卓不上班,周五都会到孟遥这儿来住。

孟遥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水声,脑海里像是被另一种轻缓、单调的声音填满了。

片刻,她意识到,那仿佛流经三道桥下的柳条河的水声。

丁卓洗完澡出来,喊了孟遥一声。

灯光下,那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一动不动,似是浑然未觉。

丁卓走过去,低头看着她。

她脸上一种怔忡的神情,像是去年中秋那晚,他在江滩遇到她,她怔怔看着孔明灯时的那样。

“孟遥。”

孟遥这才听见,抬起头来,转过来看向他。

“怎么了?”

孟遥笑了一下,“没,十点才下班,有点累。”

丁卓向她伸出手:“那别在这儿坐着了,去休息吧。”

孟遥往他手上看了一眼,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丁卓捉住,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黑夜里,没有一点声响,只有身侧丁卓平缓的呼吸声。

孟遥睡不着。夜已经很深了,她好像是被睡眠抛弃了一样,每一次,当她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清空时,又会有别的想法,出其不意地冒出来。然而,仿佛又有一层屏障,阻止她往深处去想。

孟遥缓缓地翻了一个身,动作虽轻,却还是听见背后丁卓呼吸节奏变了,紧接着,他手臂伸过来,环住她的腰,迷迷糊糊问:“怎么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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