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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思春(153)

“桃、桃绯?”

挽茵说那封信是给桃绯的生日礼物,里面附了金刀门的地图,这是桃绯最喜欢的礼物,对挽茵的好感蹭蹭往上飙,埋怨起臧华颜来:“师父你心眼真坏,为什么要给挽茵下那种蛊!你不是说她也是你半个徒弟嘛!”

“哪种蛊?”

“就是让她永远不能和祝公子亲热……”

臧华颜了然,笑得非常妖媚:“你还小,懂什么。”

伏龙殿中,一切尘埃落定后,冷月宫主才想起张之栋不见了,问了藏金山庄的商队,谁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仿佛是一场梦。

“对了,我们盘点商货发现多了个包袱,是宫主您的吧?”

那是个脏兮兮的麻布包袱,冷月宫主拆开细绳,里面是个绣工精细的肚兜,月白色绸缎面料上绣着一条银色的小蛇,冷月将缎面攥得紧紧的,齿fèng中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张·之·栋!”

晋中的雪还没有停,一层又一层覆盖了所有喧闹的痕迹。星辰的简陋坟墓完全被大雪盖住,要把它重新挖开很不容易。

如果没有星辰,她不会和祝文安相识。如果星辰不是唐昊天的儿子,她不会和祝文安历尽波澜之后互诉衷肠,他带着所有不幸从出生到死亡,却带给她最幸运的福气。

对一个死人,唯一能做的感谢就是带着他身体的骨灰去和头颅团聚吧?

冻硬的泥土下,灰白的骨灰已和黄土混成一团,挽茵手指已经冻得通红,一点点将星辰的骨灰捡进搪瓷的罐子中。

星辰知道挽茵所有的事情,与恩师的总总,与一言堂的总总,他全都知道,她对他却不甚了解,他的故事,她知道的这样晚,这样迟。

这些年,他总以哥哥自居,两人熟识后,便时常占便宜般叫着“挽妹”。

他,从没愧对过那一声妹妹。

从剩饭堆里初次见面开始,在一言堂弟子四处搜寻的时候,他给了她住处,第一次号脉便知这位年少的榜主有娘胎里带来的顽疾,那时的挽茵一无所有,只有自幼学来的医术,开口便道:“我不会欠你人情,你收留我,我治好你。”

这句年少时大言不惭的承诺,终究没有兑现。

他许诺她的事却从来没有食言过,她许他的承诺也只有这一件食了言,却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恍忆当年,垃圾堆里捡吃的泥脸小姑娘抬起头,便被他一身鲜亮华服闪瞎了眼,再向上看,俊秀文雅的面孔很对得起这身打扮。

那时的星辰,活脱脱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的典范。

那时的挽茵,对星辰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好看的人一定要活很久很久才对得起生他的爹妈啊。

往事不似往事,罔如昨日,只是泪水翻涌出卖了时间不可挽回的脚程,记忆仿佛永远定格在那抬起头时的惊鸿一瞥,没有青面獠牙的面具,没有掩人耳目的暗衣,仿佛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贵公子。

若是真的该多好,星辰他,本就只适合做一个不问江湖事的悠闲公子哥,若他只是个不问江湖事的悠闲公子哥,该多好,多好。

挽茵不喜欢这个江湖。

挽茵将青花纹的罐子抱在怀里,和祝文安在大雪中并肩走着,这片大雪下埋了多少人的尸骨?这个江湖中埋了多少人的血ròu?挽茵扯了扯祝文安的衣袖,抬头看着祝文安,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有点像冬天迷路的小松鼠:“这下你不算劫囚,可以继续当你的掌门了?”

“好不容易找机会把掌门之位丢给别人,你以为我还会回去?”

“你除了当掌门还会干什么?又不会种地又不会经商。”挽茵一脸嫌弃。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一言堂的库房吧?”

“我才不是那样人!”

祝文安的眸子在雪花映衬下清亮清亮的,白色发带被北风吹得飘起来:“你曾经问我现在想做什么,现在我告诉你,我想做一个药童,跟着一个叫挽茵的神医,帮她煮水煎药。”

“不是动手动脚,是笨手笨脚,动手动脚的意思是……唉,说不清楚,我用行动告诉你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

痒得挽茵在前面跑,祝文安右腿的伤口正在长新ròu,只能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别欺负瘸子啊。”

桃绯已经在大雪里等了一个时辰,她一直住在不下雪的西陵,初次经受晋中的风雪,直刮得她脸都不像自己的。师父说挽茵会经过这里,交代她的任务她可不敢轻易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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