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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守妇道(5)

“什么事?”许恪冷冷的问。

今天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整烫得没有一丝皱褶,挺立的领子,直线似的衣襟上一排水晶衣扣,小巧透明有雕花,折射衣服颜色的同时又带着自身的光泽度。连扣子都这般精细考究,内行的屈有男一眼就可以确定这件看似普通的衬衣其价值一点不普通。

许恪坐在一张精雕细琢的豪华办公桌后面,桌上有两台电脑、齐全的视讯设备、一台传真机和一台打印机,虽然现在保持着平静,不过从一堆散开的文件不难看出之前的忙碌。领导着一个业务浩繁的事业王国,他的工作量应该是巨大的。

户外灿烂的阳光迤逦一室,热情四射的跳跃于他的发上、肩上,把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映出一层金属般的质感,刚柔并济、蛊惑人心。

屈有男吞了吞唾液,忍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呃”顿了顿,“……许大哥,那个今天你要回国了,行李收拾好了吗?”

许恪掀眉瞥她,不语,仿佛她问了个无聊到勿需回答的问题,无情无绪的冰墨眼眸使她浑身不自在,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举高手里的纸袋,“这是你的衣服,还你。”

“放着吧。”言简意赅,屈有男都没看清他有没有动嘴皮子。

她尴尬的笑笑,放下纸袋,左顾右盼磨蹭了几分钟,结果还是迟钝得找不出一言半语能打破僵局的话,最后她只有挫败的说:“我,我不打扰你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许恪仍旧淡漠的没有接话,意思是:走就走呗,恕不远送。

屈有男僵硬的转身,狠狠的皱了皱鼻子,这算什么事儿啊?无端端的跑来,一通不咸不淡的对话,然后灰溜溜的离开,还有人比她更白痴吗?

“许大哥。”她倏地回过头,“你回国如果遇到我姐,麻烦你告诉她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

“嗯。”许恪一成不变的气定神闲,惜字如金。

再次转身,她悄悄握拳捶自己的胸口,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大骂:屈有男你真是笨啊,见过笨的人,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0028

大门轻轻阖上,屈有男泄气的靠着门板,翻眼望向雕梁画栋的天花板,实在不明白人已经来了,干嘛死活没勇气说出腹稿了千万遍的话?在商言商谋求合作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他答应自然皆大欢喜,他不答应也无所谓,坦荡荡的去面对就好,至少尽了力没人会怪她。

现在她该做的什么没做,怎么跟马奇奥交代?而且重点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不想若干年后回忆往昔时后悔这一时半会儿的迟疑。

那,还要再进去一次吗?

就在她心思百转、纠结不已的时候,后面的门突然打开,没有防备的她整个人往后倒去,瞬间失去平衡让她不禁张嘴惊呼,下意识的蹬腿却依旧阻止不了颓势,下一秒腰上多了一条手臂,遒劲有力的腕部微微一抖,她逆势一旋肩背撞到了墙上,“啊~~嗷~~”

门砰然关闭,头顶出现许恪阴鹜的俊脸,“你究竟想干什么?”

屈有男怔忪的瞠目,眼底还残留着刚刚那一下撞出来的湿气,显得双眼水水亮亮,剔透的玄黑玻璃球体上倒映着他薄怒的容颜,她眨了眨长睫,奇怪,这句应该换她问他才对吧?

不过她没敢吱声,他强大的气场逼得她直想缩到墙里去。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

许恪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一忽儿像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忽儿又像吹来了一阵清风,渐渐吹散了所有的阴霾。缓缓的不知不觉的他聚拢在眉心的浓眉舒展开来,屈有男审慎的观察,眼珠向左右瞄了瞄,目测到他双手正撑在她脑袋两边,她佯咳一声,手指点了点他露在衣袖外的手臂,“许大哥,我可不可以……”

话尚未说完气流急窜,电光火石间她感到自己跌入一具坚实温热的怀抱里,并且直接给他抱离了地面,两脚悬空。

许恪深深的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鼻尖来回划着她柔嫩颈项,贪婪的嗅闻着她身上蕴藏的香息,他滚烫的呼吸几近把那块皮肤烧焦。

“许许许大哥!你你你……”被吓得呆滞的屈有男回过神来感觉快要疯了,不,是他疯了!

“不要动!”他声线沙哑、压抑,好像有股莫名的力量猛烈的撕扯着他,他不由自主的受到控制又拼命的抵抗,屈有男神经紧绷害怕再刺激他,所以停下了挣扎。

今天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亚麻套头衫,低低的一字领香肩半露,脖子上系着同色比基尼上衣的肩带,而他此刻沿着肩带用牙齿细细啮咬,一路留下濡湿和酥麻的刺痒感,屈有男惶恐得大气不敢出,手指扣着他的肩膀,指甲深陷他的肌肉,她不知道他觉不觉得痛,反正她已经用力到完全失去知觉了……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危险的警钟频频敲响,在大脑里喧嚣呼喝,屈有男抓住混乱中最后的一丝清明,蓦地想到了造成目前这般状况一万个不可能里惟一说得通的一个可能,声音虚弱的问:“你嗑药了吗?”

许恪显著的一顿,唇贴着她锁骨上的窝陷处定格,接着她补充道:“许大哥,请你珍惜生命,远离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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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9

许恪手一松,屈有男瞬间落地,犹如解开了咒语一般,激狂的抚触、热辣的温度倏地远离、消失殆尽,她知道她安全了。不过刚刚那番令人窒息的耳鬓厮磨造成的后遗症导致她膝盖打颤,心如擂鼓,脚软得几乎坐到地上,赶紧张开手臂扒住墙壁稳住身形,暗暗捣匀紊乱的气息。

许恪则退到房间的一处阴影里,强光下的深度黑暗覆盖了他的面容,隐晦莫名,藏住了许多东西,包括他的情绪,屈有男没有勇气去窥视,即使有勇气他亦不允许,她需要安全,那么他相同。

彼此尴尬沉默了一阵子,许恪平淡中涵盖冷冽的问:“马奇奥要你来谈投资的事情?”

原来他早知道,屈有男顿觉难堪,他的意思仿佛之前一场旖旎暧昧是她事先策划好的“胡萝卜政策”,为达成某个目的铺路。她心寒,他羞辱了她。

屈有男挺直背脊,硬着嗓子说:“没错,但是你完全可以无视,因为我从没说出口,抱歉打扰了。”她旋开金色的锁柄,开门,离去。

“砰!”满室恢复冷清,许恪长时间的矗立原地,直至日落偏西。

0030

屈有男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不仔细看不出来的很细微的战栗,这种症状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得了,平时生气不这样但气到某个程度就会。她神经质的用力拍打电梯边上的下楼键,脸色惨白。

从小到大打许恪那儿得来的挫败感、自卑感一直似魔魅般纠缠着她,虽然她十分明白跟一个天之骄子较劲无疑是愚蠢的,可是当父亲一遍又一遍反复的重复他如何如何、怎样怎样时,最后总会归功于“他是一个男孩”。

其他任何理由她都认同,独独这条打死她也无法接受,女人到底是哪里不如男人了?为何所有的丰功伟绩、卓越优秀全要划拨给“男人”这一项,生为女儿身活该自惭形秽、匍匐低头?无论她多么努力的表现,认真的学习,吃苦勤奋就是换不来父亲一丁点的注意。

10年前受够歧视的她毅然决然远赴意国求学,她曾发誓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干一番轰轰烈烈的成就让父亲刮目相看,然后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让父亲心悦诚服的把屈家“传男不传女”的祖业交给她来继承。

然而10年过去了,她空有一腔抱负却没有得到施展,热血逐渐转冷,梦想永远是美好且可望不可即的,实践的过程曲折迂回,困难重重,身上的棱角、胸怀的斗志在现实中磨光、熄灭。天长日久下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被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惰性取代,像一颗微尘似的随波逐流的漂浮于世,浑浑噩噩没有了追求,直到接获家里的境况一天一天衰败的消息,她才猛地发现时间紧迫。

始终致力于证明“男女平等”的她认输了,一把抓住马奇奥这根救命稻草,由“超越男人”堕落到“依靠男人”,她还安慰自己说,至少这个优质的男人是她虏获的。

没想到她的“自欺欺人”又被她此生避之唯恐不及的许恪亲自打破,她找来的“优质男人”要与他合作,昔日那种被蔑视的感觉深刻又残忍的重现……花了10年的时间,绕了九十九个弯,她的“开始”和“现在”还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电梯门打开,一名酒店工作人员诧异的瞪着蹲在地上团成一团的女子,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屈有男捂着脸挡住泉涌的泪水,飞也似的冲出酒店落荒而逃。

0031

屈有男拨通越洋电话向目前远在法国的马奇奥报告:“对不起亲爱的,我……”

“屈,你亲自出马果然以一当十,Ken同意和我们合作了,哈哈~~他对我们的投资计划表示出极高的兴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马奇奥兴奋的打断她,快乐得像个孩子。

“呃……”屈有男愣住,这是怎么回事?马奇奥继续噼里啪啦的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她头昏耳鸣一句都没听清楚,敷衍着挂了电话,她想也没想马上打给许恪,她才不要他的施舍,饿死也不吃他的嗟来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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