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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守妇道(7)

扎科沉重的说:“屈,恐怕你爸爸说的是真的,我们已经找了她三天三夜,还报了警,但她‘人间蒸发’了。”

怎么会这样?屈有男慌慌张张的又打给了许恪,“是我,我姐姐怎么不见的?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

许恪冷漠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碎,“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方寸大乱不足以形容屈有男此时此刻的心情,她火急火燎的匆匆赶回米兰,抓出闭关设计新装的马奇奥一起商量对策,马奇奥大呼他不理解中国女人的思想,她们的构造是所有地球人种中最难弄懂的。

她找他不是要他发牢骚的,第一次他们大吵了一顿,开始冷战。正愁眉不展之际而扎科却跑来火上浇油,告诉他们许恪不见了未婚妻十分震怒,国内的媒体传出非常不利于盛世的言论,导致盛世的股价暴跌,因此他扬言要终止合作,并且要“集英制衣”赔偿损失。

0037

屈有男站在米兰的国际机场,望着朗朗晴空下不断起飞降落的银色大铁鸟,外表平静可心里气血翻涌,她死死的捏紧手里的皮包袋子,关节泛白、青筋鼓凸。

马奇奥轻轻覆住她的手背,“屈,对不起,前几天我的态度急躁了点,说话语气重了点,原谅我好吗?”

他脸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戴了一顶帽子,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为的就是防止在公共场合被人认出来,屈有男抽开手,拉了拉他脖子上搭着的围巾,“我知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马奇奥叹口气,把略显柔弱的她揽入怀里,拍拂着她的后背,“别太担心了,你姐姐会找到的,上帝会保佑她的。”

屈有男在他怀里苦笑,上帝那么忙,他有空关照一个从来不祈祷,不信奉的女子吗?

“谢谢,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飞机落地就打来,无论多晚,我等你。”

“嗯。”

马奇奥吻吻她的唇,拨拨她的发,墨镜后的眼神屈有男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他的温情,她知足了,垫着脚尖用力回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汇入机场的人流中,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出境大厅。

0038

屈有男靠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的盯着舷窗外白茫茫的云朵,刺眼的光线惹来邻座的抗议,她拉下帘子抱歉的颔首,偏过头假寐却平息不了心浮气躁。

今天走这一朝完全不在她的计划内,她幻想过无数种回国的理由——功成名就回去扬眉吐气;弹尽粮绝走投无路回去龟缩;游历天涯满身疲惫回去养老;后人捧着她的骨灰回去落叶归根……

屈得男你到底在干嘛?多大的人了,好端端毫无预警的玩失踪,就算父亲再不重视再不在意你,那么你想过我吗?想过爱着你的妹妹的心情吗?这就是你说的一条比较简单好走的路?

是的,她没料错,但凡扯上许恪绝无“简单”的可能,事实又一次狠狠的证明了这条真理!

许恪——她命中的克星啊克星。

某鱼对本节的数目字无爱,所以简短了结,扒住小八biu~~回归祖国母亲怀抱。

0039-0044

0039

我看着她,从开始起一直看着也只看着她,一生一世,全心全意……仿佛是宿命仿佛是注定,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如今她的心里住着另一个男人,哪怕来自那方的爱只象偶尔吹来的细风般飘忽不定,她却愿意为此而等待;等待一次短暂的回眸;等待一次稀薄的怜惜;甚至在无尽的等待中化成枯叶……但无论如何我依然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凋谢;怎样都可以,我只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摘自小说《洛丽塔》)

0040

祖国的变化真大,这是屈有男一下飞机便感受到的。建设恢弘的机场甚至比米兰的还庞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景象也说明了这里的繁荣,屈有男还没倒过时差,像个落魄的浪人傻傻的站在入境口,恍恍惚惚的瞪着人影憧憧。

金发碧眼的扎科反过来变成了当地人来接机,她丢下手里的大包和他拥抱,扎科捏着她的肩膀,“旅行怎么样?累了吧?”

“还好。”就是缺觉,不过以这里的时间离上床睡觉还远着呢。

跟扎科推着行李出了机场,一辆休旅车上跳下一个窈窕女子,她冲着屈有男灿烂微笑,一口流利的意语,“嗨,你好,我是Sofia。”

屈有男不解的侧头看扎科,扎科耸肩,“我的翻译兼向导。”

屈有男马上友好的和Sofia握手,“你好,我会说中文。”

Sofia挑挑眉,上下打量她,一头冶艳的卷发,巴掌大的小脸挂着复古的太阳眼镜,棕色短皮夹克里一件低胸的紧身毛衣,腰上系着一串金属腰链,一条同款的皮短裙,一双高筒靴,从头到尾俨然是西化得很厉害的时髦女郎打扮,若不是她说着中文,她真的以为她是地道的意大利姑娘。

0041

屈有男懒洋洋的倒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她不知道别的“海龟”回国第一时间是什么感觉,她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这里的天空、这里的太阳、这里的云彩、这里的植物、这里的街道、这里的人甚至这里的空气都是陌生的。

在米兰她是过客,如今在故乡她还是过客,没有一点归属感,漂浮了多年她早已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根据。突然,她想到《阿飞正传》里张国荣的一段独白: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Sofia透过后视镜寻到她,“屈小姐,我们先去酒店,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好了以后再告诉您。”

屈有男脱掉墨镜看她一眼,连她也当她是游客了,自我解嘲的苦笑,“别被我的样子吓到,我还不困,我要回家一趟。”

Sofia尴尬了,“呃,那您是想回家住?”

“不,我住酒店。”家?家里还有她的位置吗?

扎科适时跳出来,他说:“嘿,小姐们,麻烦你们说意语好吗?”

屈有男合作的用意语说:“我们先把行李放到酒店,然后去我家看看,不过我不认识路了,Sofia你要带路。”

Sofia愉快的笑起来,“中国变样了对不对?和当年您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面目全非?”

屈有男赞同的直点头,“亲爱的Sofia请你直呼我的名字吧。”

“好,那你在意大利的名字是什么?”

“我没取意文名字,你和扎科一样叫我屈就行了。”对于名字屈有男一直有阴影,叫什么都无所谓,她还是她。

“好的,屈。”Sofia是个开朗的女孩,她的笑容让屈有男倍感亲切,很好,这至少算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0042

“集英制衣”在老城区过去的闹市,城市改造后这里没有了往昔的喧嚣,远处新兴的高楼环伺的水泥森林映衬下显得尤为萧瑟。古老的苍天大树,纵横的窄小巷弄,自行车叮叮摇着铃骑过,一圈老人围在一起下棋喝茶聊天,时光悠闲恬淡。

推开镶着玻璃的木头大门,屈有男即刻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熨斗释出的蒸汽弥散,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驮着背站在案前,手里拿着大剪刀细心的裁剪着画好粉线的布料。

“爸。”

男人顿了一下,抬头望向声源处,视线越过老花镜的上缘看了半晌,“嗯,你回来啦?”

屈有男突然明白,之前在米兰遇到许恪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冷淡了,原来都是家族遗传作祟。父亲见到暌违10年的亲生女儿依然静如止水,怎么要求她以饱满的热情对待一个不过主雇关系的人?

“妈呢?”屈家的住所在门店的楼上,用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商住两用。

“买菜还没回。”屈师傅说完接着低头裁衣服。

屈有男怡然自得的到处张望,天花板下吊挂着一大排做好的衣服,几个历史悠久的木制模特身上穿着板正的西服,一面墙上的落地穿衣镜明亮清晰,旁边还钉着几张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服装海报。

她笑了,无论经过多少岁月这里一成不变,小时候她得垫着脚才能仰望到画报里的人物,现在她可以平视,甚至可以俯视了。

指尖轻轻划过画报,纤尘不染,父亲爱干净的习惯向来一丝不苟,屈有男问:“姐姐还是没有消息吗?”

屈师傅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她和我分家了,你上她那儿打听去。”

屈得男前几年在新城区和朋友合伙开了间造型公司,算是剥离了母体独自成长的孩子,经营得还不错。父亲便起了雄心,在乡下开办了制衣厂,刚投入时果然收到一些成效,于是在朋友的鼓动下又接连向银行借贷扩建了厂房,购置机器设备,召来大批下岗女工,预备热火朝天的大干一场,可惜父亲顶到天也不过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管理行销一样不会,再加上对市场流行的趋势不灵敏,做出的衣服乏人问津,库存大量积压,生产线不得不停工,很快就资不抵债,到最后连这间租宅都抵给了银行。

振兴祖业、振兴“集英制衣”的梦想如泡沫般转瞬破碎。如果再不想办法改善,他们家怕是脱离不了破产倒闭的命运,而这栋伴随她出生成长的老房子也将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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