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1064)

面对曹爽的质疑，邓飏自然另有一番说辞：

“的确，表面上看诸葛诞自从杜畿去世之后就一直跟随在司马懿的身边，可这个人与傅嘏、王基不同，他有着自己的盘算和野心，对司马懿的忠诚也是有限的，只要将其调离司马懿的身边，时间一长对司马懿生出异心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虽然曹爽内心对诸葛诞日后会不会为自己所用仍旧感到怀疑，但一想到这是邓飏的主意，且先前对邓飏出尔反尔使得他有些面目无光，所以曹爽最终还是答应了邓飏的建议。

事实上，真正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桓范，其目的远不止曹爽所理解的这么简单。

当诸葛诞接到朝廷委派自己即刻赶赴寿春接任扬州刺史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双手接过委任书简之后，诸葛诞的内心瞬间有种难以压制的窃喜和兴奋，来势汹汹的冲击着他的大脑，以至于握着委任书简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前来传达委任的邓飏笑着对诸葛诞说：

“大将军非常赏识公休你，如今你荣任一州刺史，重任在肩还需多多为大将军效忠啊。”

诸葛诞虽然醉心于权谋，也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而感到异常激动，但他还不至于这么简简单单就中了邓飏和曹爽的离间之计，强行压制自己恢复平静后，他拱手对邓飏说道：

“承蒙大将军的错爱，在下必定竭力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绝不辜负大将军的一番栽培。”

邓飏很清楚诸葛诞在与自己耍滑头，因为他方才短短的一句话之中只表达了自己愿意效忠的人是魏帝曹芳，而不是大将军曹爽。可尽管如此。邓飏也丝毫不感到意外，在他看来既然是司马懿看中的人物，也不至于这么蠢才是：

“好了，这两天你赶快收拾一下，尽快前往扬州赴任。”

不管怎么说当初都是司马懿提携的自己，诸葛诞认为自己在前去寿春上任之前，至少应该和司马懿打一声招呼，不然就太没有礼数了。

本以为司马懿、司马师等人会为自己得到晋升感到高兴，可令诸葛诞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刚刚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邓艾立刻表示出反对的立场：

“公休，难道你糊涂了么？曹爽这么做是为了利用你来进一步瓦解围聚在太傅身边的人，你、我、兰石和伯興都是太傅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你果真应了曹爽的委任，那么外界的人会怎么去想？难道羊祜身上的事你想再重演一遍吗？”

诸葛诞不仅没有将邓艾的话听进去，反而认为邓艾是在嫉妒自己：

“士载兄，此话言过了吧？如今我不过是去扬州担任刺史罢了，又不是像二公子那样背叛太傅去投靠到曹爽的麾下，况且我去了扬州也可以帮助太傅监视王凌的一举一动，还能替太傅大肆招揽人心，我这么做正是为了替太傅着想，倒被你说成是只为一己私利了……”

生性耿直的邓艾说话不会绕弯子，他也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你心里最清楚……”

“你！”

正当诸葛诞和邓艾之间冲突愈演愈烈之际，一直坐在塌上冷眼旁观的司马懿终于开口：

“既然是这样，那公休你就去吧……”

司马师也站出来劝解邓艾道：

“士载，我看公休说的不无道理，扬州是我们势力的薄弱区，坐镇那里的王凌又与父亲渐行渐远，且在令狐愚的串联之下和曹爽走得越来越近，这种情况是我们不得不防的，公休去了既能帮我们打探情报，万一有事还能充当内应，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直以来诸葛诞最为敬佩的人，除了司马懿之外便是司马师了，虽然他对司马昭有着难以言明的反感甚至是厌恶，但他确实是以司马师为目标而努力的。

今日他听了司马师的话后，认为他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请太傅和长公子放心，公休此去必不会令你们失望的。”

等到诸葛诞离开之后，司马懿将目光移到了面无表情的司马师身上：

“师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司马师十分擅长查看人心，自然也不会漏看诸葛诞心里在想什么：

“父亲，公休表面上严于律己、对我们司马家也是尽心尽力，此去扬州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

“表面上？”

他在话语之中用了这三字，马上引起了司马懿的注意：

“怎么？难道你也对他没有信心吗？”

听司马懿这么问，司马师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实话，只要父亲和我在世，公休他是断然不会背叛我们司马家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不过若是我们都死去的话，那孩儿可就没有这个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