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1205)

还未等牛金的腰弯下来，司马师就上前扶住了他的双臂：

“老将军不可多礼，司马师年少时曾多蒙您指教剑术，您和我之间有师生之情，应当是我向您行礼才是。”

见司马师虽然已经手握一国之重权，且如今麾下所聚集的人才早已超过了其父司马懿当年的时候，但依旧对自己这个早已无用的老朽礼遇有加，牛金倍感欣慰：

“好，果然有太傅的风范，有你主持大局真是司马家的大幸啊！”

邀请司马师到内厅入座后，牛金见除了司马干之外四下无人，便问及司马师此来的目的：

“大将军此番前来，恐怕不止是为了看望老夫这么简单吧？”

见牛金已经发觉了自己真实的目的，司马师也不藏着掖着，便直言不讳的说道：

“不瞒老将军，我现在正有一件事始终放心不下，眼下三月春猎之期即将要到，到时我怕会再出什么差错，思前想后能够托付的人也就只有老将军您了。”

从司马师的口吻之中，牛金已经得知了他有大事要交托给自己，同时也意识到朝中和看不到地方很有可能有股力量在威胁着司马师，对此牛金自然是义无反顾，当即拍案而起，像是当年接司马懿的将令一般拱手回道：

“大将军都亲自来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夫虽已是垂暮之年，但只要还能够为司马家出一份力，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是在所不惜，大将军只管下令就是。”

看着满脸沧桑，话语却宛若惊雷般依旧掷地有声的牛金，司马师从他的眼神之中读出了泰山般难以撼动的忠诚，他缓缓起身走到了牛金的面前，伸手紧紧握住了牛金那有力的双拳：

“老将军，我不是以大将军的身份来对您下军令的，而是以一个侄子的身份来真诚的恳求您，在这个关键的当口帮侄儿一把。”

牛金被司马师的话感动了，如深井般深邃干涸的双眼之中溢满了泪光：

“老将牛金，听候长公子调遣！”

（六）：投效

从牛金家中走出来之后，司马师感到自己内心深处一直难以碰触的疑云似乎散开了一些，毕竟他将这件大事托付给了牛金这样可靠的司马家老臣，也不会再有更好的方法了。

在回府的途中，司马师和司马干所乘坐的马车在街道拐角处不慎撞到了一个人。

虽然这个人以自己极快的身手避开了马车，但还是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被吓了一大跳的车夫立刻扬起手中的马鞭大骂道：

“没长眼睛吗你！这可是大将军的车驾，你居然胆敢阻拦，不要命了！”

摔倒在地的男子捡起了飘落在一旁的斗笠，站起身后轻轻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

“哎呀呀，居然是大将军的马车，看样子我的运气还真是好……”

没想到眼前这个穿着素朴甚至是邋遢的男子，居然一点也不害怕令天下人谈及色变的司马师，倒是让车内的司马师对这个人感到好奇了。

他伸手掀开了马车布帘，与站在马车下的男子四目相对，片刻过后司马师和司马干相继走下了马车，来到了这名男子的面前：

“你方才是故意挡在我马车的前面吧？”

男子并没有因司马师识破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而惊慌失措，甚至连半点惊讶之色都没有，而是非常镇定且直接的回答说：

“大将军明鉴。”

听到男子果真是故意以身挡车，阻拦司马师前进的道路，司马干顿时沉不住气了，他上前一步指责男子道：

“你好大的胆子，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子不慌不忙的答道：

“那是因为在下正在寻找投效大将军的方式，思前想去唯有这个方法最为直接。”

在司马师看来，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深不可测，他试着想要问出男子的身份：

“既然想要投效于我，总得先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男子拱手笑道：

“这是自然，在下怀县山涛。”

“山涛？”

听完男子自称是山涛，司马干当即将他的名字与“竹林七贤”之一的同名者联系在一起：

“莫非就是‘竹林七贤’之一的山巨源吗？”

山涛点头表示认可了司马干对自己身份的猜测：

“平阳侯好眼光，在下正是。”

一直以来司马师都对“竹林七贤”给予了很高的关注，并且想要将他们逐一拉拢至自己的麾下效力，可是这七个人大多数都是闲云野鹤的隐士。

先前被司马懿招揽至麾下的阮籍因为其大开杀戒而对司马家的统治心灰意冷，多年来完全没有在政事上发声过，并且以身体原因三度向司马师提请辞去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