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1576)

经诸葛绫这么一说，司马攸回想起自己当年在船上坠入黄河的一幕：

“我从未想过要和大哥去争什么，也从未觊觎过那个位置，父亲怎么想我并不清楚，但如果让我在那个位置和大哥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后者。”

对于这一点，诸葛绫并不怀疑，而司马攸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一定不是母亲的初衷。

诸葛绫回忆道：

“当年你外祖父之所以会选择放你父亲一条生路，就是想要利用我来铺就今天的道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才能不足，更加清楚我和你父亲感情很深，只要我能够生下你父亲的孩子，那么就等于在司马家内部埋下了一枚复兴汉室的种子，再加上你们祖孙三代都是汉和帝刘肇的‘永元遗芽’血脉，就算是由你来代替他取魏而代之，也可以说是由你外祖父的后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这也是他临终之前所部署的最后一步棋……”

面对诸葛绫的直言不讳，司马攸丝毫不因为自己被“利用”而感到愤怒，他反倒很感谢诸葛绫对他的坦诚：

“外祖父看得还真是远，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预判是正确的，或许，祖父仲达公也在有意无意的配合他的这个远大计划，所以才会让我过继给伯父成为司马家的嫡长孙，而父亲也因为重视我将我列为继承人的选择之一，上天的安排完全按照我两位祖父的期望在走。”

说到这里，诸葛绫转身看向了司马攸：

“好了，现在我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了你，你也到了非抉择不可的地步了，那么，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虽然身体里也流淌着诸葛亮的血脉，但是司马攸却还是要凭借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娘，打从我被赋予了‘司马’的这个姓氏开始，我就注定要为司马家献出我的全部，虽然我并不打算按照他们所为我铺就的道路去走，但我想最终的目的地应该是一致的，那就是天下一统、归于太平……”

看着司马攸无比坚毅且不可动摇的眼神，诸葛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就走你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吧……”

说罢，诸葛绫也对司马攸表示出一致隐藏心底的隐忧：

“但愿你的这份纯善和无私，不会反过来成为你的致命伤……”

而随即，诸葛绫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递到了司马攸的面前：

“等到你有一天心灰意冷的时候，或许这个东西能够帮你。”

司马攸不知道着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想要将瓶塞打开，却被诸葛亮制止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再打开……”

（廿三）：冠王冕（中）

母子俩交谈了许久，临别之前诸葛绫送他出栖霞观门外，将跟随自己多年的“无羽流星”交到了司马攸的手中：

“你和你母亲一样从小就不爱习武，遇到紧急情况身边还是要有一个防身之物才行，我已经不需要了，你留着吧。”

双手从诸葛绫手中接过“无羽流星”之后，司马攸满怀期待的问道：

“娘亲，孩儿以后还能够来探望您吗？”

对此诸葛绫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次我们能够见面，是上天给我们母子俩最后的缘分，从明天开始你就只有两个母亲，而我则不过是个抛却世俗的出家修道之人，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虽然诸葛绫的口吻始终如春风般温和，但是司马攸听得出来她的态度有多么的明确和坚决，所以他只能尊重诸葛绫的个人意志，转而跪在地上再度向诸葛亮三叩首，随即起身对诸葛绫说道：

“您保重……”

诸葛绫点了点头，指了指他身后对他说道：

“去吧，你父亲派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

司马攸回头一看，发现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拱手向他行礼：

“在下奉晋公之命，前来护送攸公子前往长安与之汇合。”

见来人眼生，司马攸便问道：

“先生是？”

男子答道：“回禀公子，朝廷已经设立五等爵制，公子已经转封安昌县候，升为卫将军，在下乃是嵇喜，晋公新替您委任的司马。”

一听到嵇喜这个名字，司马攸就感到颇为耳熟，很快他就从记忆之中找出了这个名字的来源：

“我记得你是叔夜先生的兄长没错吧？”

嵇喜道：

“公子好记性，在下正是嵇康之兄，家兄被处死之后，幸蒙晋公大度没有牵连家中众人，还不计前嫌委在下以重任，日后下臣必定对公子鞠躬尽瘁，以效犬马之劳……”

既然司马昭已经派人来接自己，那么司马攸也不能在此地久留，所以司马攸便转身再度向自己的生母诸葛绫拜别，随后便跟随嵇喜一起前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