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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94)

之前,他们总瞒着她,都是在保护她。

江醉墨从细细口中听说了这个噩耗,马上连夜赶去h市,虽没有直接见到细细的外公,但却从王铮澜朋友那里得到了这位老人的病况记录和病理分析。

无力回天。

细细特地请假回h市陪正在住院的外公,听他絮絮叨叨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他说自己大约十*岁时,有天在火车站附近遇见一个瞎子,五毛钱算命一次。他寻个好玩,给了瞎子五毛钱。瞎子问了他生辰八字,看了他手相再掐指一算,给他三个结论。一,他有才华却遇不见伯乐;二,他的父母其中之一能陪他到六十岁以上;三,他一生中有个大坎儿,在72岁的时候,过了就长命百岁,没过就了在那时。瞎子说这三个命相有可破解之道,但要在加一块钱。外公说他那时只图个好玩,就没再花钱。

却不想,这三个预言一个个成真。细细的外公颇有才华却因为生性桀骜不肯给领导送礼,而一辈子没得到重用,生活清贫却安然自得;外公的母亲活到了96岁,在外公65岁时才猝然离世;她外公被查出胃腺癌时71岁,现在变成晚期转移正好72岁,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坎儿,终是跨不过去了。

细细哭着问,“你为什么当时不多花一块钱?”

外公摇摇头,笑道,“都是命啊。”

命这个东西确实玄乎得很,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细细觉得,外公年轻时遇见的那个瞎子没准儿真是个半仙,只是当时千金难买早知道。

“没什么可遗憾的,你现在有了男朋友,贝贝也考上了大学,我这辈子就这么点心愿,都实现了。”外公说。

“你不是说要写个自传吗,一个字都还没码呢。”细细咬着下唇道。

外公想了想,“嗯……谁说没码?写了有……有一行了罢!”

细细又气又悲,回去看外公房里书架上一排排分门别类排放好的书,随便抽出一本,几乎每一页都有批注。外公基本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书,一辈子都用来读书、写字、临摹古画了,哪来的时间写书。

外公自知病情无力回天,再不愿意住院,选择回家休养。细细的外婆、妈妈和舅舅,以及外公的几个弟弟妹妹轮流照顾着外公,外公在度过最后两个月的痛苦煎熬后,在一天中午大家都在吃饭时,一个人安静地走了。

外公在遗嘱中写道,自己清贫一生也没什么积蓄,老家的房子给细细舅舅一家,那幅戴进的画说好要送给细细,其余的积蓄都留给外婆养老,现在住着的房子,无论细细将来是不是跟江醉墨结婚,将来都要还给江醉墨。

葬礼总是悲痛的,江醉墨陪细细送走她外公,又住了几天,准备启程回n市。

外婆一朝之间似乎老了十岁,她蹒跚地带细细去外公的书架前,说:“外公给你的东西,你带走吧,看看还想拿些什么当做纪念,都拿去吧。”

细细从房里出来时,手里抱着一幅用盒子装好的画,和几本厚厚的书。她把书放在车后座上,自己抱着画,坐在副驾驶。江醉墨从h市开车回n市这一路,原本唧唧喳喳的她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下高速的时候,江醉墨看了看她,她似乎很累了,在睡觉,眼角挂着泪,身子微微颤抖。进入市区后,江醉墨要叫醒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发现不对,停车一检查,细细不是睡着,而是晕了过去。

江醉墨跳下驾驶座,抱起细细放在后座上,把所有窗户都降下来,解开她领口几个扣子,将她的双腿抬高架在车门上,用力按压她的人中穴,她才忽然转醒,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哭叫着一些什么谁都不要,就要外公之类的胡话。

江醉墨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虽嘴里没说什么,那动作却是一等一的温柔。摩羯似乎就是这么个不会表达感情的星座,有时牙尖嘴利,到了这种关键处,却一句好话说不出口,唉。他将保温杯放在她手边叫她有空喝几口热水,然后加快速度往她家开。他一心都在细细身上,忽略了从下高速时就一直跟着他们的一辆黑色轿车。

市长办公室里的李缘珍接起电话,“下高速了?很好,有机会就把那幅画换过来,最好不要被醉墨发现。”

“妈,为什么非得是戴进的《凌雪松翠图》,弄一幅更有名的画家作品,不比这狸猫换太子来得容易?”一旁会客沙发上的苗伦不解地问。

“戴远信部长对外宣称自己是戴进的后人,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戴进的画作已经收集了两幅了。近几年他在上头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正值省委换届,我能不能顺利升任副部,还得靠戴部长帮着活动活动。”李缘珍冷哼一声,“醉墨性子太硬,公然跟那个女的在一起,却绝口不提画的事,摆明了不会帮我偷梁换柱。他好歹是我儿子,我不想为难他,况且他这几年在外交了一些朋友,听说都有一定的背景,来头不小,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小伦,你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妈妈就如虎添翼,顺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