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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的世界谈谈(116)

贺昴腾推了推黑色圆框眼镜,手里攥着根魔棒把玩,笑眯眯、慢悠悠地说:“我嘛,是这么想的。对乔怡潼的催眠要分两个层次,第一个层次,也是比较容易达到的一个层次,那就是‘叮’一下——剔除欣雪2!”他挥动一下魔棒,好像施了个魔法似的,“这是个自我欺骗、自我麻醉下生出来的一个东西,‘她’本来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中,这种状态会影响我对主人格的呼唤。在这个阶段里,我将采用父式催眠,强势地对她进行心理暗示甚至是命令,让她以后不要一get到什么点就把状态调整到那个欣雪2上。这个阶段预计一到两个疗程,也就是5到10次催眠治疗。第二个层次比较困难,那就是——把主人格给勾出来……主人格是不会被杀死的,所以‘乔怡潼’一定还在,愿不愿意出来面对大家而已。”

祝瑾年想起欣雪2与自己通话时,曾怀疑自己是双重人格,非常惧怕被欣雪1挤掉、从此消失。现在催眠治疗的第一步就是要把“她”剔除,也真是造化弄人。她微微蹙眉,说:“她的主人格隐藏得非常深,至少近两三年的时间里都处在叶欣雪的状态。母亲邹英的电话、前男友卓伟、身份证什么的……都唤不起她的主人格意识。”

聂羽峥一针见血,“你说的这些人和物,本来就是她想逃避的东西。越是用这些东西刺激她,她越不愿意面对、越是要用欣雪的身份来与之作对。”

贺昴腾“啧”了一声,一摊手,“她到底愿意面对什么呢……”

祝瑾年被问住了,一心想确定乔怡潼到底分裂出几个人格的她忽略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聂羽峥却显得胸有成竹,“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直对现状不满甚至逃避、渴望变成他人的乔怡潼到鹏市之后才分裂出第二人格?在凉肃时,为什么人格如此稳定?不能否认的是,叶欣雪去世的消息对她是个直接的刺激,然而,我重新听了一遍她母亲邹英的录音,发现某个人在她的童年时期也同样起着重要作用。”

祝瑾年一愣,看向他——他昨晚九点多离开她家去赴约,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再听一遍邹英的叙述?!且不说邹英连续讲了三个多小时的话,在奔波了一天的情况下,疲惫的深夜还能耐着性子听那样聒噪的女声碎碎念!她以前对他有偏见,以为他总是凭着书本知识和以往经验去揣摩人心、大家对他的认可过甚,却没有想过他在背后付出了几倍的精力。

是啊,哪有什么不流汗的天才呢?

许是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过久,他停住,朝她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怕打断他思路,赶紧摇摇头,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又停留了一会儿,才神色平静地继续说——“这个人就是邹英的邻居,一位叫洪玉桂的老太太。邹英当时提到过,她是会计,工作相对稳定,还有些外快,上班时,孩子无人照看,经常托给邻居洪玉桂。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邹英,她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

说到这里,他窘迫地清清嗓子,深知内情的祝瑾年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觉得这时候的他竟然有几分可爱。

几秒后,他恢复严肃:“我总结出几个信息——洪玉桂为人豁达慈祥,早年生了一个女儿,但未成年就因病去世了,一直对邹英和乔怡潼很好,乔怡潼已把她当成亲奶奶一般。这个人和叶欣雪的去世时间差不多,这是个巧合,但很可能共同对乔怡潼产生了刺激。基于这种巧合,我们是否可以做这样的推测——洪玉桂的去世割裂了乔怡潼对旧身份的眷恋,叶欣雪的去世把她引向了新身份。”

贺昴腾眼睛一亮,“这个洪奶奶是哪里人?”

“杭城。”

“孩童时代印象最深的无非两件事,菜肴口味和入睡歌谣。菜肴口味是没办法了,能不能帮我问问洪玉桂哄孩子睡觉时都喜欢唱什么童谣?”

“你的意思是——给她建立一个心锚?”聂羽峥豁然。

心锚是人的内心某种情感与行为的某一个动作、表情之间的链接而产生的条件反射。当条件与反射之链接模式衔接完好后,人的心锚就建立了。

贺昴腾点头如捣蒜,“对!我要用这个带着方言口音的咒语来唤起乔怡潼潜意识里对自我身份的认同和怀念,让她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