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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的世界谈谈(64)

这几句往来真像打情骂俏。

祝瑾年住在22楼,每天早上的上班高峰时段,电梯从上到下要走五分钟。住在这里两年多,她印象最深的是某次半夜打雷,雷声巨响无比,好像从头顶直炸下来,把她整个人从睡梦中炸醒。对邻居们都很陌生,只认识对面那排正对自己房门的五口之家,一对老人,一对打工夫妻,一个孩子,挤在这二三十平米的房子内,放了两个上下铺,房间内常年很昏暗。在鹏市,打工小夫妻能买下这样一套单间已是不易,祝瑾年不知道自己再奋斗几年,才能首付一套这样的小公寓。

许是电梯里有点闷,聂羽峥拉了一下领带,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

“夏天,会开空调。”祝瑾年向上指了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明什么——我住的地方还不赖?

“入口只有一个保安。”窄闭的小空间内,聂羽峥的声音一如广播中那样好听,“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在打瞌睡。”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住的地方安保系数太低。

祝瑾年却觉得,自己被跟踪只是一时的,人家不至于时时刻刻都潜伏在她周围。

“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上下班还有周末出门时我会注意的,尽量不落单,也不去那些没有监控的偏僻角落。”她用很官方的说辞回复道。

聂羽峥偏头望着她的侧脸,无言。

今天出门,她近乎素颜,没有在眼角刻意上扬的眼线,也没有每天随妆容、打扮而变化的唇彩,反而多了一丝清丽,透过她的容貌,聂羽峥也能依稀回忆起当年叱咤校园的禾诗蕊。

那个女生美得犀利而张扬,永远有一种蓬勃的傲气,走到哪里,都要吸引全部人的目光。

对于禾诗蕊的失踪,这么多年他甚少关注,章靖鸣和失踪案到底有多少关联,他仅从沈子平的抱怨中知悉一二。如果章靖鸣对禾诗蕊没有特殊的情结,他为何开始关注祝瑾年?如果章靖鸣和失踪案有着巨大的联系,祝瑾年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禾诗蕊?

前阵子,王谦回国参加校友会时曾经说,禾诗蕊被找到的那天,章靖鸣离监狱应该也不远了。

这种有罪推定是不符合刑侦精神的。

“到了。”电梯门开启,祝瑾年探身看了一下,走廊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聂羽峥一步跨出电梯,停下,没有再往前送的意思。

“谢谢你,回去时开车慢点哦。”祝瑾年像一只轻快的小鹿,出了电梯后帮他按了下行键。

“我们再赌一次?”他忽然说。

祝瑾年眨眨眼,“赌什么?”

“失忆症。”

他指的是广播求助的那位女性,被她怀疑是欣雪的那个。

“我不跟你赌。”她狡猾地拒绝,“第一,失忆是广播里求助者自己的判断,不是我的判断,用这个赌,我怕我输不起;第二,上次是你提醒我,以后不要再跟别人打赌了。你,忘了吗?”

他挑眉,“输了一次,果然学乖了。”

“上次,我没有输。”祝瑾年强调。

“好,就算你没输。”聂羽峥这话说得好像在迁就她的自尊,无形中的逗猫棒又动了起来,撩得祝瑾年心头一股小火苗又窜起来了。

“你在跟我玩激将法?”

“激将的对象是将,并非唯唯诺诺的小兵。”

“象棋中,兵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将却躲来躲去。”

“所以,你是将,还是兵?”假设这是一盘棋,他开始将军了。

“我是将。”

再将军——“所以你也躲来躲去。”

“才不是。”她狡辩,“将总是一方棋子中最后死亡的那个,幸运的话,胜利一方的大将还能免死呢。”

“对你来说,跟我打个赌,比死还可怕?”这一话说出,将死了祝瑾年的小自尊。

“要赌也可以,你就站在‘失忆症’那一边,凡是和失忆症不相符的所有结果,都算是我赢,怎么样?”祝瑾年故意提出过分的要求,无论聂羽峥答不答应,对她来说都没有损失。

“好。”

他答应得非常干脆。

反正他参与这场赌博游戏就不是为了赢得什么赌注,在章靖鸣被逮捕之前,他不能让她不断被跟踪骚扰。依她的性格,之后恐怕又会独自调查当事人的疑难心理谜题,这一切都会给章靖鸣可趁之机。